薛绛姝忙起身避开,却又默然不语。傅鸿禧抬手虚扶他直起身,缓声道,“刘兄言重,阿离无名无辈,能劳烦刘兄亲自前来查案已是她厚福,刘兄如此让礼实在折煞她。况且,惊扰阿离倒也无妨,有傅某在身侧自是有惊无险,但旁人可就未必了。
“来之前,傅某与阿离正好撞见何公子在酒楼门前强抢民女,如今人已被家丁强行带回何府,不知生死后续。刘兄若要查,不妨从此事查起,也好早些救那无辜女眷出府,免得节外生枝罔顾性命。”
刘敏闻言又是一怔,不料傅鸿禧口中还有此事,登时皱眉,“真有此事?是傅大人亲眼目睹?”
傅鸿禧轻嗤,以身形虚掩住薛绛姝,淡淡道,“事发于江渔楼门口,街畔观戏百姓无数,不止傅某与阿离目睹,刘兄若是不信,尽管询问百姓是否有此事。傅某还听闻那位姑娘还是此处掌柜夫人的亲眷,刘兄可不能轻判阿。”
“果真如此?”刘敏自然不信,回眸询问顾安。等听顾安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儿,面色已沉深渊,再看何家庆在旁愤愤不平,只恨不得亲自动手暴揍何家庆一顿,免得他再出来惹事生非。
正欲周旋时,何家庆快步上前,梗着脖子道,“姑父您别听这混账胡言乱语。那个丫头哪儿是什么娇贵人物,不过是个在酒楼当值择菜的下人,侄儿瞧她做差事利索,带她回去伺候我爹娘,给她寻个更好的差事,对她有好去处,这有何不妥?”
“放肆!”刘敏横眸,厉声喝道,“纵然是个下人,你又怎能平白无故强抢回府?到如今还在狡辩,何公子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将何家庆训斥一通,停顿一瞬,又长叹道,“苏州城中出现这种事,实属下官失职,让傅大人见笑了。既然今日惊扰到大人与周姑娘,不知二位可愿随下官移步回衙门当堂对峙,监审下官惩治此案。”
傅鸿禧正等他此言,闻言抬眼扫过堂前楼外围观百姓,颔首道,“如此正好,江渔楼开门做生意,若一直盘恒于此处耽搁生意反而不妥。傅某正好无事,既然刘大人有意,那傅某自当奉陪。”
话头被他四两拨千斤的驳回,听的刘敏先是一愣,旋即暗恨地直咬牙。他原不过是想当百姓面儿做做样子,不料傅鸿禧竟会顺势答应,又不好出尔反尔,只得示意衙役将何家庆一同绑回,勉强勾唇,“那傅大人,请罢。”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至衙门时,那何老员外已然得了风声在堂前等候多时,一见何家庆被衙役五花大绑,忙飞扑上前一把掀住,“我的儿,是谁打的你?快告诉为父,让刘大人为你申冤做主!”
正欲与刘敏先喊冤时,眸光触及他身侧的傅鸿禧,语意戛然而止。何老员外历事数年,眼力自然要比何家庆略高一筹。见刘敏尚待傅鸿禧礼让三分,他心中微凛,立时收声,恭谨道,“草民何云斌见过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