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闹过一阵儿后,刘敏当日便差人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诏告天下何家庆的罪行、执以绞刑处置。
纵然官府迟迟未动,不知何时方才能对何家庆行刑,但能得此番结果对于刘敏与何家而言已觉难得。百姓心中自然雀跃不已,风声传至城郊,便是素日昏昏沉沉、苟延残喘的李生与纪老爷子如今闻风后精神头亦明显好了许多,再加上先前傅鸿禧给他二人留下的银子供他请好大夫切脉开药,听闻如今李生腿脚虽不妥,但神采奕奕,如今也能直起身看几卷书、替纪叔抄录药方说笑。
只等着何家庆被执绞刑那日,他心头解恨,想来身子骨早晚会恢复似旧日一般,此生前途无量。
这消息传入薛傅二人耳中后,亦是喜不自胜。薛绛姝抬手斟茶,温婉笑道,“我先前倒还怕树大招,此事闹的愈大,李生与纪叔便易被何员外记恨,性命不保。好在何家未曾专挑此事,李生也算是苦尽甘来,‘好人有报’了。”
“何老员外如今可不敢将他叔侄二人如何,何家庆与李文柱的恩怨城中人尽皆知,何家庆一被下狱李家便出事,消息传入城中众人岂会不知是谁人所为。多做多错,即便是刘敏与那王全有,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李生与纪老爷子还算能安稳一段时日。”接过她亲手斟的温茶,傅鸿禧笑容晏晏,挑眉道,“等此案尘埃落定之后,苏州城官府改头换面,李生与纪叔将来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以李生的才智,将来纵是不能为官,做个教书先生也能安度后世。只是不知...刘敏是否能下得去手罢了。”
薛绛姝笑道,“有兄长在此处,刘敏如今只能尽力拖延,保住何家庆这条命才能安抚何老员外守口如瓶。兄长过几日若不再催他,只怕他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百姓,不知何时才能处置此案。”
“我看如今还算稳妥,大抵那账本果真被藏在何府,把柄在人手中,才让刘敏至如今也不敢奈何府如何,不过强撑罢了。”傅鸿禧道,“相比之下,那个王师爷要比他聪明多了。一早便劝刘敏早日与何府决断,若是刘敏那时虚心受教,如今你我反而奈何不了他。想来如今王全有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二人的联盟早晚要分崩离析,也许最后未必需你我动手便能查明此事。”
薛绛姝微微蹙眉,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绢帕,迟疑道,“兄长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再坐享其成?”
见他不语,她停顿一瞬,又反问道,“我看那王全有手段虽不行,但目光要比刘敏长远些,兄长先前那些话逼迫刘敏尚有几分胜算,若是初始时便与王全有打照面,未必能糊弄过去。况且,王全有与刘敏虽各自心中不服,但泄题案中他二人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账本一旦被现于人前,刘敏躲不过干系,他也未必能清清白白脱身,如今他二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等你我前功尽弃时,想来他还会跳出来反咬一口,倒不得不防。”
“何家庆一日不出狱,何文斌势必会时常入刘府‘要挟’刘敏、刘敏周旋不过,自然会搬出王全有替他出谋划策,何况此案本就涉及他自身,只怕如今尚自顾不暇,未必能留意你我,暂时不必担心。”傅鸿禧笑道,“这几日你随我一同奔波,看脸色都不如从前好。暂且缓缓神,在城中游顽几日再动手便不迟。”
她闻言哂然。说是奔波,也只是傅鸿禧夸大其词。除了那日去李生家伙总探寻病情以外,她也只那日去刘府寻李氏耗费些精神,余下诸事皆是傅鸿禧一手操办,她每日只需在小院中静候坐享其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