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人说不上几句正话便又嬉皮笑脸,傅鸿禧也不客气,抬脚将他打发出去,起身去寻薛绛姝。
等一同用过晚膳,二人又在城中闲逛许久,至戌时后方打道回府,才入院子傅鸿禧便唤道,“你今日...不妨先去东厢将就一夜。”
薛绛姝闻言一怔,不解道,“这是为何?”看他面色微凛,心中暗忖一瞬,抿唇道,“此番又是谁人过来了结我这条命?何家人还是官府的差役?”
傅鸿禧无可奈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余下之事他如今倒不敢多说,原本白日里旧友那番话便只是提点、并无准信儿,但依她的性子若听着风声势必要不眠不休、甚至插手此事。与其叫她整日提心吊胆,他只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不料她闻言勾唇,柔婉笑道,“兄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即便如今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又能瞒我至几时?兄长不必担心,无论是上京还是苏州城中,先前不知有多少人对我这条命打过主意,若我时时因此提心吊胆,想来不等歹人出手,我自己先唬得短寿了。”
语意微顿,忽凑近半步,虚扶着他的臂弯翘脚抚了抚他肩胛处略微皱起的衣料,凝眸直视他,“长至如今从未有人得手过,想来我这条命果真带了福召,无论何时皆会转危为安,纵是将来也是如此。天色已晚,等明日晨起大抵兄长还有要事处置,早些安枕罢。”
言罢猛然抽身,不等傅鸿禧抬手,她步履行如飞燕一般瞬时落入房中,缓缓掩上房门。肩胛袖口处尚留存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苏合香,但人走得快,傅鸿禧只得撇唇,在院中又立了半晌,等房中无甚动静后飞身跃上另一侧屋檐盘腿闭目养神。
月过半边墨穹,寒风渐起时,一衣带水的小巷中忽闪出几道人影,在暗处虚缈晃了半晌,似察觉此处小院中绝无动静后,顺着东墙头翻身跃入小院。
二人身轻如燕,悄无声息地飘至薛傅往日所住的房门前,以舌尖点破竹篾纸,往里又打探半晌,方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半指粗的竹筒顺入房中,一股子若有似无地香甜气息瞬时渗入帷幔锦被间,迷蒙住她的口鼻。
塌上女子无声,半梦半醒间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算计着药力的时辰,此处这人影悄然推窗跃入房中,袖中顺着小臂滑下一把短刃,朝着那处chuang塌猛然扑过去。
尚未等凑近帷幔,脖颈处忽触过一道凉意,他反手使短刃往后挡去,傅鸿禧往旁一闪身,脚下动作不减,以攻为进。
来人明显是个内家,情急之下竟也闪身避过,知如今已是失手,也不恋战,几招过后忙抽身跃至院中,飞身上房隐于无际夜色中。
怕他是调虎离山,傅鸿禧不敢紧追,先看另一个已被自己打晕,口中亦未曾藏毒,这才起身回薛绛姝的卧房中,先将门窗支开一道小缝,散去房中残余的迷魂香,再用绢帕投了温水轻柔地抚过她的面颊,低声唤道,“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