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颔首，“他入牢狱中没隔两日便服毒假死，有陆远周旋，将他的尸身’送出城与亲眷会合，如今拿了盘缠往扬州去了，王全有尚在牢狱之中，刘敏如今急得焦头烂额，自然顾不上他。想来到扬州后他能有所收敛，留他这条命也算是你我结一次善缘了。”

“他也算是个可怜人，可惜为王全有所用，如今只能背井离乡，当是惩治了。”薛绛姝附和，“只要能将账本拿回来惩治刘敏等人，也不必与秦三计较。如今将近年关，若真能查明此案，想来父亲与兄长....”

她略垂眸，轻叹一声，“我这一走将近两个月，也不知父亲母亲或是长嫂如今是何处境。”

傅鸿禧轻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虚揽着她，“便是今日将证据快马加鞭传回京城，至少也要等元年后初五开朝再审，只怕除夕薛太傅是要在天牢中熬过去。不过太子一直叮嘱下头的人照拂薛太傅，即便京中有人存心为难，也诶比寻得着时机下手。事已至此，也不差这十天半月。”

她颔首，长吁一口气，“也只得如此，所幸如今还算有所进展，拿到账本与刘敏的口供便万无一失。至于最终会牵连到京城中谁人的身上...大抵恒王...”语意至唇畔戛然而止，傅鸿禧见状挑眉，反问道，“你是疑心此案是恒王故意构陷？”

“我不知道，”她摇头，眼下神色略显茫然，“父亲是东宫一派的重臣，朝堂之上想要置父兄于死地的恒王一派首当其冲，我如今自然只能想到他。可我又觉得恒王纵然与父亲不合，也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构陷，纵然他自己思虑不周，有张相在身侧替他出谋划策，也不至于让他做出这等蠢的法子。若是轻易查出此案是与恒王有所干系，我反而觉得他亦是受人构陷。”

停顿一瞬，忽然又惊道，“我倒是忘了另一人。”

傅鸿禧挑眉，“谁？”

“安王，”她抿唇，低声道，“先前圣上派中书省曲大人为钦差前来调查此案，安王亦随行监审。当时情势要比如今更为险峻，随意挑一个应考的学子稍加询问便可查明此案，我倒不信刘敏与王全有真能一手遮天，连同秦知州一同糊弄过曲临江与安王。如此尚未将实情查明，只靠一个刘本便将父亲一同折腾进去，若说安王与曲大人亦是受人蒙蔽，我是不信的。曲大人我幼时也曾在父亲的书房中有过一面之缘，他可未必敢压过安王。”

她此言虽隐晦，然傅鸿禧心下了然，略失笑道，“你倒思虑周全，想是为此事夜不能寐，日日盘算罢。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太子有心替薛太傅洗清冤屈，自然不会只委派我一人。如今你我来苏州不过是为了查账，最终会牵连到朝堂上谁人自有太子定夺，此案势必能查个水落石出，你且安心罢。”

“我又不能上朝堂争论，如今自然只能静等，”她笑笑，温婉道，“但愿如今，京城能有所动静，早日洗清父亲身上的冤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