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曾去过,”他道,“父亲尚未正名,如今我也是戴罪之身,不好在京城里露面,便是此处宅院也是我回京后太子殿下差人预备的、不过听闻我回京后,如晦兄长倒来安抚我一回。听他带的口信儿,薛家出事后,外祖母与二舅母心中惦记着长姐一人孤苦伶仃,借着宋家与宁国伯府走年礼的功夫登门走动,安抚长姐几句。
“听闻家中出事,长姐心中自然记挂。圣上虽念在宁国伯府几世勋爵出身未曾牵连李家,但终归是虚惊一场,听二舅母的意思,宁国伯夫人待长姐也不大自在。
“不过长姐素来孝顺能干,姻伯母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况且为母则刚,长姐膝下又有三个孩子,自然满腔心思都放在儿女身上,听二舅母回府是说她气色还算不错,但身子骨清减了些。舅母也再三叮嘱她好生照料自己。若是父亲能洗冤正名,你我便可登门拜访,探望长姐了。”
宋家二夫人因自己膝下便有个女孩儿,宋时行又一直在军中历练,只枕寒自幼陪在她膝下为伴,自然是最疼女儿的,韫欢未曾出嫁前也常带着薛绛姝去宋府做客,替她照拂过枕寒,宋二老爷与夫人早将她当做是自己亲出。
她也是将门出身,本就古道热肠,如今小姑子一家遭难,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在京城能寻着身影,她心中记挂也在所难免。
知有二舅母念着旧情,薛绛姝心下一酸,颔首附和,“等薛家收拾妥当后,倒可请母亲出面接长姐回来一趟,见见爹娘。”
“长姐心中记挂爹娘,正等着这时机。”薛怀峰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可还记得李家大公子?”
冷不丁听他一提起,薛绛姝怔愣半晌才缓过神,颔首道,“姐婿的兄长?自然记得。”
宁国伯长子李淮安从前也是位名满京华的才子,世家中不知有多少女眷见他一面后立许倾心,只可惜降世时自娘胎里带了弱症,身子骨较比常人弱上许多。幼时倒还好些,及冠礼后又莫名生了场大病。之后身子每况愈下,如今日日需靠补药盯着。
也正因此,宁国伯夫妇才将世子之位给了李儒源,否则凭李淮安的才名胆识也轮不到二公子享什么尊位。近些年他隐于府中足不出户,也只一些老人茶余饭后闲谈至宁国伯府时能追忆他多年前的盛名、再感慨一声他福薄,除此之外倒甚少有人记着世家中还曾有过这样一位人物。
好端端的,兄长怎提起他来了。
薛怀峰顿了顿,缓声道,“去岁冬日里他旧疾复发,没能熬过去。已过世一月有余。”
他言罢房内骤然静谧,怔愣好一会儿,薛绛姝失声,“兄长所言当真?怎会?”
李家大公子的病虽治不好,但宁国伯夫妇日日请太医为他诊脉,更是拿上好的补药将养,少说还能病恹恹地吊丧几年,怎会突然...
怎会突然就去了。
薛怀峰也觉惊奇,微微皱眉,“我也有心打探,但此事毕竟是涉及宁国伯府的家事,我如今又不得露面,也只能听如晦兄长提上几句。听闻是去岁冬至那日夜里过世,次日便是他的生辰,可惜...没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