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难道娘还能比这些个琐事难住不成。”宋氏喟叹,眼下忧色渐减,“娘如今也只记挂着你,如今玉容也诞下暠哥儿,娘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肩上的胆子也能较比从前轻些。
“只等将你与怀义两个孩子的亲事打发出去,娘便与你父亲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你三哥...我瞧他倒与那西梁温恪公主走的极近,可有那意思?”
薛绛姝摇头,“这姝儿倒不甚清楚,温恪公主与三哥哥走的近,又有何不妥呢。”
宋氏道,“你这孩子又不懂了,那温恪公主是西梁人,当年随着西梁使臣来往大周是为和亲,可惜叫西梁太子迎走咱们的端静公主,她倒是留至如今还不回去,我只怕...”
“母亲是怕若是温恪公主与三哥哥最后走到一处去,对薛家不好?”见宋氏欲言又止,她先续言,“虽说温恪公主并非是我大周人,但西梁与大周两国交好数十载,两国中不知有多少百姓早已联姻,子孙后辈血脉相连。这应当...也没什么忌讳的。
“况且,因温恪公主是姝儿原先的密友,与三哥哥认识也是在所难免,不过是相交的朋友罢了。即便将来温恪公主与三哥哥当真有缘,三哥并非在朝为官,与黎民百姓并无异处。论起门第,甚至薛家尚不如温恪公主,母亲何顾之忧呢?”
宋氏又叹,将绢子摞至一旁,“正因如此我才要问你,谁知你这丫头倒护着你三哥。也罢了,温恪公主将来如何是人家自己的事儿,怀义成日在外走动,倒不如怀峰那般乖巧。儿孙各有儿孙福,我倒管不住他,也不愿插手。
“只是你的大事,母亲需替你好生斟酌。万不能再似从前那般由着你敷衍。我昨日听你父亲提过一嘴,说是那位傅大人如今已升迁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官职,较比大理寺卿虽是同级,但手中颇有实权。
“他也是为你父亲这案子出了不少力,对亏是他亲自前往苏州调查此案。你当日...莫不是与他在一处?”
虽说先前询问时,薛氏兄妹尽数隐瞒,但所谓“空穴不来风”,这股子风声能从宫里传至她耳中,甚至城中也风声渐起,事关女儿家清誉她到底不敢马虎,忙又低声追问。
但见薛绛姝失笑,面色波澜无惊,“外头说什么终究与我无关,传的再远终究是闭着眼胡诌罢了,母亲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傅大人能升官是好事,毕竟父亲这案子里他也没少出力,当是喜事。
“早前三哥哥还与我提起过要与他庆贺一番,正好赶上他如今升官,想来三哥哥会差人送一份贺礼。”
宋氏颔首,“这倒应该,早听闻怀义与如晦皆是这位傅大人的朋友,喜事当头礼数自然不可少。前儿你二舅母也下帖子过来,等过两日家里的庶务料理妥当了你我母女去宋府瞧瞧你外祖母他们,报个平安。还有韫欢那边儿...”
语意微顿,半晌她又叹道,“当初她虽未曾被薛家连累,但依着庆国伯夫人的性子,只怕那时候以为薛家再无回天之力,少不得要冷待她。蕴欢外柔内刚,虽能忍一时,但若时候长了……
“也所幸薛家如今仍是她的靠山,她也能好生立足,我也能稍稍安下心思。”
也难为宋氏记挂,宁国伯夫人虽看似心慈,实则最是个“佛口蛇心”的人物,更爱跟红顶白,从前对蕴欢千万个好,除了蕴欢诞下李家嫡长孙以外,终究还是因薛府与东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叫她心中生畏。
薛家出事以后,凭她老夫人的身份自然不会当年故意挑媳妇的错,可这暗里是否能消停可就犹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