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颔首,温顺道,“极好,公公婆婆都是好说话的,想着我年纪比鸿郎要小上几岁,倒也似您与父亲一般惯着我。如今我们又不与傅家二房在一处住着,府中清清静静的,我的日子过的倒舒坦,母亲不必记挂。”
她此言虽有哄宋氏安心的意思,但也算是实情。傅老太爷寡言,又看了一辈子书,年近花甲也如同寒窗苦读的学子般每日只窝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她一早从嫁妆里挑出几本诗集真迹与上好的文房四宝送过去,足以收买这位公爹的心思,又因她是家中难得擅琴棋书画之人,老太爷倒对她另眼相待。
傅丁氏虽并非实打实地视她为自己人,但也并非爱咬尖儿的,头一日敬茶时多多少少展示了自己为人婆母的威严,但后来她行事恭谨、处处尽显孝道,傅丁氏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自然待她不错。
想来这世间女子为人婆母后大多爱摆这架势,便是宋氏于氏各自有了媳妇后也没少起试探的意思,婆媳之间若要相处的好,终究是要各退半步,子孝长慈,后宅方能安宁。
也是幸亏傅鸿禧是独生,家中并无姑太太或是妯娌能给她下绊子,使傅丁氏心中另有比较;府中人少事微,前头又有傅鸿禧亲自护着,她这日子相较起母亲与长姐韫欢都要过的舒坦些。
细细论起,大抵也只远离公婆爹娘的宋枕寒与苏幕的日子能比她更肆意妄为些,倒也是极好的。
听她有此言,宋氏也就跟着放下心。她虽未曾见过那位亲家公,但傅丁氏是什么脾性她心中分明,知道幼女能应对如常;要紧的是姑爷要真心待她,当初求亲时可是拉拉扯扯闹了数日,若是成亲后过了新鲜劲儿再冷待妻眷可如何是好。
但听闻幼女自进门请安时便句句不离“鸿郎”二字,便知两个孩子的感情已极好,她也算松了口气,侧眸与玉容道,“你先前所言不差,还是你知道姝儿的心思。”
玉容抿唇笑道,“母亲纵然是不信姻伯母与妹婿,至少也要信姝儿的眼光。她自己相中的又岂能有差,况且家里除了您与父亲,最疼姝儿的是三弟。有他盯着,无人敢负姝儿。母亲放心就是。”
薛绛姝听的一头雾水,闻言忙问道,“这是我回来之前,母亲与嫂嫂打过什么赌不成,倒是瞒我。”
玉容失笑,将案上的桂花糕往她手畔推了推,柔声道,“瞧瞧,真成了姑太太,开口说话时腰板都挺天上去了。倒不是有意瞒你什么,只是自你出嫁后母亲心中便一直惦记着你。至如今你虽只出嫁三日,在母亲眼中却是度日如年。
“今儿一早用早膳时隔会子便问你与妹婿的马车是否回来,如今瞧见你可就放心了。”
薛绛姝闻言一愣,抬眼打量母亲,但见宋氏这会子眼角处仍泛着红晕,登时动容,又扑上去抚膝叹道,“母亲,姝儿让您费心了。”
“起来,好端端的,都坐下来说话,”宋氏忙搀扶她起身,紧攥着她的手不放,“你三哥他惯会唬人,说什么薛傅府相隔不远,若是我记挂你便差马车过去接你回来小住,或是去傅家做客便能见着你一面。
“他只会说那糊涂话,离的再近又如何,你已是嫁出去的姑娘,如今是傅家的媳妇,无缘无故地又怎能轻易回家来,我又怎能轻易过去。不过今日能看你一阵子,母亲心里便宽慰了,再不求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