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他话语中的自嘲,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进去拿衣服去卸妆洗澡,忽然想起他在宴会问她“你想离开我吗?”她问“可以离开吗?”他笑“当然可以。”一系列的反常以及朱思的反应,就像在掩饰一些什么,就连他也有些忽冷忽热,患得患失。
还有她怎么会对厉水晨有这么深的厌恶呢?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讨厌一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言易棱已经在次卧洗完澡出来,微湿的头发有些凌乱,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在肩上,他穿着睡衣站在阳台看着整个鹿城的灯火,陷入沉思。
就连她站在他的身后都没有发现,她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太久,还是毒素没有清完,居然看到他身上透出几分落寞,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格格不入,耳边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自嘲,她不禁走过去抱着他,可以察觉到他的一惊,她微微蹙眉,看着他的湿发更是不满:“进来,把头发吹干。”
“你帮我吹?”言易棱转过身看着她,嘴边含着隐隐的笑意。
张嫣然回房间那吹风机到客厅帮他吹发,他的发丝真的好细,好像前面的刘海有些长了,自从他回国后,就一直留这个发型,她摸到额头处有这一道粗糙的肤质,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有疤了?
言易棱闭着眼眸享受,察觉到她停顿的动作,才缓缓睁开眼,还有几分茫然:“吹好了?”
“嗯。”她关了吹风机,抚着他的发丝,的确干了,只是她的视线放在他的额头处,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好。”言易棱起身跟着她进房间,把房间的温度稍微调高一点,盖上空调被在床上看着她去放好吹风机,看着她在包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几颗在手心里,闭着眼吃掉,喝水,再看着她慢吞吞的爬上床,伸手关了床头灯,躺下来就陷入他的臂弯中,他把被子盖在她的腹部,以免半夜着凉。
他搂的紧,刚开始她不适应,却也不反抗,后来就渐渐入眠了,或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又或许是今天的奔波太累了。
言易棱听到她呼吸均衡,在她耳边叫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他轻轻掀被起身,穿好衣服离开,半夜她口渴了,醒来,却发现他不在身侧,客厅和次卧也都没有他的身影,她拿起手机几次想给他打电话,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深夜不在房中的人不止言易棱,还有艾贝尔和袁枫,他们都在林承轩的房间内,个个脸色严肃,只有言易棱随意靠沙发上,看上去有几分散漫。
艾贝尔一番检查后,面无表情:“你必须要尽快入院治疗,现在恶化严重了。”
一句话的分量足以重重砸在他们的心上,每个人都紧绷着,脸色要多臭有多臭,言易棱动作缓慢扣上衬衫的纽扣,漫不经心:“治能活多久?不治,又能活多久?”
“治,能多活三个月,甚至会有奇迹可以过完这半辈子,如果你不治,那么,随时有生命危险。”艾贝尔也不拐弯抹角,转身放好他的检查工具,在里面拿出药,放到他们的面前,袁枫把水递给他。
他面色不改,拿着艾贝尔给他的药,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药瓶,对袁枫递过来的水视而不见,轻嗤:“人生哪有什么奇迹,说到底只是早死和晚几个月死而已。”
他们无从反驳,人生哪有那么多奇迹?
“不治,保我一个月命,能不能做到?”言易棱指尖一顿,把药瓶放到桌面,眼神如旋涡一般,深不可测,这句话他是在问艾贝尔。
林承轩听到他说不治,已经忍耐不住,不禁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咬牙:“你是不是疯了,连命都不要了?”
“我的命什么时候轮到我说要还是不要?五年前我就该是个死人了,后来偷活了几年光阴,难道还不满足?”言易棱一脸淡然,摊开手,任由他抓着衣领。
林承轩忽然放开他,冷哼:“你能看着她忘了你?去跟一个陌生人结婚,生子,过完这半生?”
“我不需要她记住我。”言易棱得到解放后,往后一靠紧贴在沙发上,云淡风轻看着他,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还真有点痛。
“哪怕她嫁的不幸福?你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她带着你的财产嫁人,又有谁能这么心胸宽广?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为了这笔钱才跟她在一起的?”林承轩凉凉看着他,话锋一转:“万一,把她的财产骗完后,再把她逐出家门?你别忘了,她现在是贴着你标签的女人,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任谁都想...睡一睡,尝一尝!”
“谁敢?”言易棱脸色一变,全然没有了方才冷静的模样,他的话提醒了言易棱,所以他更需要准备一些事情,再次看向艾贝尔,这次的语调充满危险与威胁:“你能不能做到?”
艾贝尔没有说话,好像在斟酌什么,短短几分钟就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点头:“我尽力。”
“全都疯了,全都疯了。”林承轩坐到椅子里,失笑嘲讽,其实他现在又何尝不是陪着他们一起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