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不了,怎么也醒不了。
是他害了她,是他说不想见到她,是他让她脱离张家,是他一手促成的恶果!!
“爸爸,我..”张润辉从来不觉得说几个字会那么困难,浑浊的声音有着微颤:“对不起你。”
张嫣然手里的协议落了一地,不敢罝信看着张润辉,眼前慢慢模糊,眉心紧皱,她直摇头,扬起笑意:“没有,您没有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您和妈...”
她红着眼,扬着笑意说没关系的样子落在张润辉的眼里,卑微,远离,让他心痛不已。
张润辉伸出手轻轻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辛苦你了。”
张嫣然再也忍不住了,她低头捂着脸在父亲的怀里失声大哭,一下下的抽气,眼泪一滴滴粘满双手:“爸爸,爸爸,爸爸,对不起!”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在他面前哭,没想到只是一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会让自己大失分寸。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断跟自己较劲,跟过去较劲,这些年受尽非议,匆匆忙忙接过张氏,撑到今天,除了跟别人交易,毫无长进。
张氏支撑五年没倒,是她跟慕家做的交易。
张氏度过难关,是她跟言易棱做的交易。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交易。
爱情,婚姻,是她这辈子唯一最不能珍惜的东西,作为交易刚刚好,你看,张氏不就在他手里绝处逢生了吗?现在张氏也回到张家手里了。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若对方不是他,她就没有爱情与婚姻。
张嫣然不想承认,潜意识逃避,一直按着自己制定的人设去生活,工作,像人偶一样,被自己牵制,被别人保护监视,催残。
催残?催残?为什么脑袋会那么痛呢?
隐隐约约的片段,再次像涌水一般袭来,痛得她直敲脑袋,最后大脑缺氧,晕过去了。
等张嫣然再次醒来,张氏已经回到张润辉手上,她早已签好字,就差他的签名,所以在跟律师的协商下生效了。
等陈时时告诉她时,她眼睛苦涩,没有眼泪,病房里只有陈时时。
“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积了多少德才会有今天?”才能遇到你这么好的朋友?
张嫣然最讨厌医院了,但她从来不说,人设不允许呀,她穿好衣服就拉着陈时时走了。
陈时时却误会,一个劲在安慰她:“你上辈子肯定拯救苍生了,这辈子上面派你来历尽苦难,下半辈子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所以,忘了过去好就好了。”
“还有,还有,既然张氏已经交还给伯父,那你是不是该回来帮忙了,张老板,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公司。”陈时时担心她胡思乱想,紧跟其后絮絮叨叨。
张嫣然站在阳光下,她不是第一次看阳光,却是第一次跟阳光对视,阳光的光晃白了她的视线,造成眼球压力,短短一分钟,就眼冒光点了。
“时时,我想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好,我还欠着人好多呢,现在都该还了。”
“你说什么?”陈时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后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是听不懂。
张嫣然低下头,轻柔眼睛:“我说,公司还是麻烦你了,这些年来,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哪怕张家不要我,你也能把我捡回去,养着,谢谢你跟我说你的爸妈就是我爸妈,谢谢你总是想办法捂热我的心,谢谢你助长我的歪风,明知不可行,还愿意跟我站在一起,时时,你说这些年我要是没有你又该怎么办呢?”
陈时时慌了,她不知道张嫣然打算做什么,连忙说:“小然,你不要想不开,我家里就我一个,我没什么姐妹,朋友,所以我就你一个了,你要是想不开了,我怎么办啊?”
“谁告诉你我想不开啊?”张嫣然推开陈时时,现在这个天气还是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