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七年,时间太长了,长到他都不觉得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可能这里除了兰妃,也没什么好让他惦念的。
进入盛京的时候,他们很低调,却又没那么低调。
低调在于,他们的马车,和其他富贵人家的没什么区别。普通百姓看见了可能只会以为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不低调的地方在于,皇上可能是为了显示重视,也可能是为了给拉仇恨,派了两队御林军过来,夹道欢迎。
说是欢迎,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之情,他们像是木头一样,立在路的两旁。
在看到马车停下时,为首的人才转过来,大声道,“恭迎潆亲王!”
这一声可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过来,百姓纷纷侧目,很快就发现,他们方才觉得少见多怪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居然是六皇子,潆亲王。
刘澈看起来就不喜欢这样的排场,奈何是皇上安排的,只能被动接受,“替本王谢过父皇,走吧。”
在刘澈的催促下,那些流程能省则省,当然也是对刘澈的病有几分忌惮。
光是听着他咳嗽的声音,都觉得这人大限将至。
皇上千里迢迢把人弄回来,可是有重任的。
万一半道没了,岂不成了笑话。
等刘澈进宫,在御书房看到皇上时,已经下午了。
没办法,这些冗杂的礼仪,就是费时间。
刘澈走到他面前,弱柳扶风的样子,身上还穿着一身蓝色袍子,看起来倒是温文儒雅,前提是他别咳嗽。
不然在人眼里就是个病秧子。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澈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说完这句又咳嗽了两声。
皇上看他病得这么重,也有点怀疑自己把他叫回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起来吧,赐座。”
喝上一口热茶,气管里火燎燎的疼痛也终于有所缓解,舒服了一点的刘澈,终于松口气。
“怎么样?没找郎中么?”皇上终于知道对他这个儿子的病上心,却还是因为他有利可图。
刘澈知道这其的弯弯绕,便也不觉得寒心,反而泰然自若地接受了这别有深意的关心。
“一直在看郎中,只是这是陈年旧疴了,难以愈合。”刘澈说的委婉,就是没好意思直接告诉皇上他现在能活一天就赚一天。
皇上皱眉,“一会儿让太医给你瞧瞧,从哪里找的江湖郎中?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效果。”
见他无知的样子,刘澈真心不想发表意见,便抬手,用袖子挡脸,咳嗽两声算作回答。
一听他咳嗽起来,皇上眉头拧得更紧了,也等不下去,直接让人给太医叫过来,当面给刘澈号脉。
看起来是在关心刘澈的病,实际上,呵呵。
“他不就是觉得澈儿在骗他么。”兰妃冷哼一声,将一枚金钗仔细插在发髻上,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才继续道,“行了,一会儿澈儿就过来了,别说这些丧气话。”
宫女委屈,哪里是丧气话,明明一直在说皇上如何重视殿下,在兰妃这里全被解释成了试探。
御书房那边也号完脉,太医颤颤巍巍地给皇上汇报,“殿下这病是天生的,年头也久了,现在只能用药物缓解,根治的可能微乎其微。”
皇上目光阴鸷,看了太医一眼,随后落在刘澈身上。
后者并没有回视,而是坐在那里垂眸,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