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是大队长的娘,可不怕张金花。
她笑道:“你有没有剥削压榨他们姐妹俩,你心里清楚,我们那么多人可看着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基本都是下午知道事情经过的人。
张金花是墙倒众人推,她这泼辣贪小便宜的性子本来在村子就得罪不少人,所以大家在看到沈贤国闺女被她一次次磋磨之后,难免找到了这个突破口,想要挫一挫她的锐气。
“你说什么?别胡说!”张金花大骇,指着林大娘吼道。
之前林大娘在一群女人面前说,张金花虽然一骇,但是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最多说说。
可现在跑沈栋材面前说,意义却不一样了。
林大娘可不怕她有多难缠,村子里很多妇女怕她,可林大娘的儿子可是大队长,会怕张金花?
“你有没有剥削压榨两个孩子,你心里清楚,就连大妞欢欢两人,也没少被你使唤吧,张金花,你还真把自己当作慈禧在世呢,可劲儿的使唤这些小辈的。”
“你……你……”
她被气的跳脚,刚才开口,被气了个半死的,一直没说话的沈栋材却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朝她的方向挥了过去。
“啪!”
那一巴掌打了个脆响,张金花只觉得整张脸了都痛的麻了。
“混帐东西!”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丈夫,“沈栋材,你……”
“你什么你,还能不能让家里安生点了,搅事精搅事精,你一天不搅事是不是就难受了?啊?我平时在外头,都不知道你这样对几个小的,你怎么当奶奶的,就这样对这几个孩子?”
沈栋材一张脸憋的通红,胸口因为起伏上下浮动着,气的不轻,特别那双眼,瞪的跟铜铃似得,可把张金花吓惨了。
沈栋材虽然平时在家里对几个儿子横的很,但是张金花毕竟是他的妻子,加上张金花的哥哥的原因,沈栋材平时就算生她的气,也没像今天打的那么狠。
沈栋材气的不只是张金花对他这两个孙女怎么样?而是被那么多人看见,现在人家还跑他们家来指摘他们。
他沈栋材活到六十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丢脸的事情,而丢他的脸的,还是他的妻子。
张金花被打蒙了,没想到沈栋材的手会打她。
这些年沈栋材生气了也不是骂她,但是却没有当那么多人的面骂她,还打了她!
毕竟这男人那么要面子,怎么能在别人面前把家丑扬出去。可今天,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
沈子夏喜闻乐见,真是打的好。
张金花就是没被她这便宜爷爷打老实,所以才每天那么嚣张,都快爬到便宜爷爷的头顶了。
不过也是林大娘给力,没想到会帮的她那么多,以后有机会可要好好感谢林大娘才好。
刚开始她也只是用哭的来博同情,她吃不准沈栋材的性子,但是她只要哭软,顺便把事情说一遍,沈栋材虽然不至于放过她,至少不会完全相信张金花的话。
再说,她哭的那么凶狠,街坊邻居靠的那么近,沈栋材就算要揍她,也要看看情况,她一个刚鬼门关走过的人,又被张金花甩了一巴掌,谅沈栋材也不敢乱来。
她都没有想到剥削压榨封建资本主义这些,倒是林大娘自己想到了。
……
沈贤国和妻子刚去挑完猪粪回来,就看到了家里围了一大堆人。
有人看见夫妻俩,忙说道:“你们可回来了,你家孩子正在里头呢,你爸可气不轻。”
沈贤国一听,吓的不轻,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说是今天的事,你快进去看看。”
担心自家孩子,夫妻俩连忙进去,刚好是看到了沈栋材把张金花给打了。
张金花眼底里啜着泪,一手捂着被打的脸颊,“沈栋材,你打我?”
沈栋材被气狠了,虽然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打张金花,但是以前也是气狠了,轻脚踹过她,不会像今天打的那么狠。
他在气头上,哼了声,“我没打死你算不错了。”
一旁沈家玲倒是想替张金花说话,但是看到沈栋材的气势,吓的又连忙往后退。
这个家里,沈栋材如同王法,他们可不敢去触他的逆鳞。
沈贤文刚好回来,看着那么多人围观,又见自家老娘捂着脸,即便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猜了几分。
他连忙上前,“爸,你这是干什么?”
沈贤文的媳妇连忙劝散了门口站着的人,等人走了,一家人才坐在里头,关了门。
一晚上的挣扎过后,沈子夏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次次看着短手短脚,以及这四周破落黑乎乎的房子,脑海里的念头渐渐的清晰了。
她怕是,穿了!
她是沈子夏,却不是原来沈子夏。
一觉睡醒,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各种高科技的时代的她,去到了一个物资紧缺时政十分不稳的七零年代,成为了一个十一岁体弱多病的小孩子!
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叫沈子夏。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南方粤省一个叫大鹰村的地方,村子因为对面的山刚好像一只大鹰环抱着而取名。
说起来,沈子夏原来也是粤省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大鹰村和五十年后的地方,是不是一样的?
大鹰村有两姓,沈姓钟姓,沈多钟少。
大鹰村的沈姓家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点亲缘关系的,而他们老材家,更是沈家大姓里头,少见的大口子家,不是因为子嗣众多,而是家里一直没分家,十九口人挤在一个屋子。
按道理说,儿女结婚之后,都会一个个分家出去,像沈子夏原来的家,她爸他叔伯那些,结婚就分出去。
不过这不分家,主要还是上头的两个长辈压着。
这个家很乱,究竟有多乱,沈子夏自己都捋不清楚。
沈家当家人是沈栋材,沈子夏的爷爷,大家把他们家叫老材家。
沈栋材早年结婚,和前头的妻子刘招弟生下了两儿一女,她爸沈贤国便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二叔沈贤业姑姑沈祥芳,他们两人是双胞胎。
早年医疗不好,刘招弟生了两个双胞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拖了几年,就去世了。
没一年,沈栋材娶了守寡的张金花。
张金花嫁过来三年,倒应了那句,三年抱俩,生下了沈贤文、沈贤武兄弟俩。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张金花的到来,前头的兄妹三个,日子就不好过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
后来好不容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却被张金花一直怂恿着老头子不分家,这一过,就是十多年。
说起来,原主会死,也有沈家老两口的手笔。
沈子夏和妹妹沈子秋异卵双胞胎,这年头物资匮乏,双胞胎不好养活,沈子夏出生的时候没照看好,落了病根,从小到大身体不好。
五天前,她在河里洗衣服,妹妹刚好回了家,结果被人从身后揣了一脚,直接踹进了河里,连人都没看清。
从小体弱多病的沈子夏根本不会凫水,等大姐沈子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沉河里去了。
等沈子夏被捞起来,只剩下一口气。
在家里待了两天,沈子夏身子越来越弱,二关叔说她怕是没救了,除非去镇上医院试试。
自家闺女自家心疼,虽然都说了没希望,可沈贤国夫妻还是想试一试。
这么多年,每年年底家里分红的钱很多都上交了,也没几个钱,大病一来,倒只能求着沈栋材给钱看病。
沈栋材当时给了十五块,可十五块哪里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