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你坐在那里,嘶……好像一条狗!对对!就跟朕当初见到你的情景一样,当时那一时半刻,你甚至是个皇帝!哈哈!”
幻雷如此煞有介事的闯进来,应该不只为羞辱,冥漫天抬起头,满面苦涩:“陛下说笑了。”
“所以朕很好奇,你这狗奴才究竟打算怎么拿捏朕的软肋呢?”
幻雷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他的架势,就像一家大集团第一时间得知了路边摊的商业侵权行为,由于公务繁忙,制裁姗姗来迟。
冥漫天呼吸渐急,双目微合,抬起死灰般的面皮:“幻雷,念在你我传位之缘,你可否再饶我一命?”
“噢呵呵……”幻雷转体轻笑一圈,揉了揉鼻子:“冥漫天啊冥漫天,你只让朕饶你一命?真可悲啊,你可知,朕根本不想要你的命,从来没有!因为朕刚才说过了,你在朕的眼里永远都是一条卑贱的狗而已,试问朕要你狗命何用?啊哈哈——”
原来幻雷此行只为嘲弄,他在冥漫天的新老伤口上一遍又一遍撒够盐之后才走人。
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都是可悲的,一个求生不得,一个求死不能,都是没意思的存在。
背负着体无完肤的耻辱,带着濒临流产的计划,冥漫天关了灯,拿个小板凳,孤零零坐在练功房门口。
吹着扑面而来的夜风,冥漫天伸出双手掐住自己,他想起了花儿,即使不掏出红手绢,他仿佛也能闻见那淡香。
憋气是没用的,关键时刻,系统神经会自动接管呼吸,不受意识支配。
冥漫天尝试无果,他正要掏红手绢,两名侍卫匆匆来见他——
“冥大人……盟主来了。”
梅丽莎闪电驾临,她没穿铠甲,还清空了侍卫,显然她比她父亲更自信更强势。
冥漫天连从板凳上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了,他想下跪,但忍住了,他长吁短叹:
“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你方唱罢我登场,敲山震虎如入无人之境,恐怕就连羞辱我的方式也一般无二吧。”
冥漫天沮丧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煞白,梅丽莎走到暗处,冷冷瞅了他一眼:
“听说你又想行刺我父皇,还要拿我当诱饵?嗯……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不是有病!还是你觉得我傻!”
梅丽莎气得在冥漫天身边转圈圈,从月下到练功房门廊下,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她是如此讨厌冥漫天,就像她如此厌恶黑暗。
“盟主,我没病,但娘娘却有心病……”
“你说什么!!”
梅丽莎真的怒了,冥漫天却以看透生死的心态接着说:“我们都很清楚,一直以来困扰娘娘的心病是什么。”
梅丽莎压着火气,她知道冥漫天想说什么,但她没有胆魄阻止冥漫天所要表达的东西,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盟主,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大善人,你在外面的功劳,世人有口皆碑,你对娘娘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你年纪轻轻就功德无量,百姓尊你为母仪天下的超皇后,你倾尽家财,博取娘娘一笑,但你可曾想过……你所做的这一切,并不能医好娘娘的心病。”
冥漫天抽丝剥茧、娓娓道来,梅丽莎沉默了,她藏进了门廊下的阴影。
就在这张小板凳上,冥漫天似剥开了一颗洋葱,它就像梅丽莎的心暗暗流泪。
“盟主,你可以为娘娘排忧,为天下人解难,却偏偏无视娘娘的心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盟主忠的是大义,又如何行得了大孝?心病还须心药医,如若娘娘的病根不除,只怕再来多少个四千年,她的命运也无法真正改变……”
冥漫天仿佛剖开了梅丽莎的心,完成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手术。
梅丽莎走出阴影,红着双眼站在月光下:“说吧,什么时候,我该怎么做……”
“明晚,我希望这个世界能迎来大结局,所有的阴霾都能烟消云散,所有的不公都能得到纠正,所有的尊严都能与日月同辉,所有的仇和恨都能化为情与爱……”
冥漫天以泪洗面,目送梅丽莎离开,他慢慢掏出红手绢,嗅着花儿的味道,他的嘴角渐渐浮出莫名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