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自己的掌上明珠愈发动人,她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数今日了。十五年来,对于筱柔,她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融化。她是怎么也见不得筱柔受委屈,如果能嫁入闵家,她也完成了心愿。
凝珠这时也正愁如何打发珂?,听到她这么说,连忙催促道“小姐,你就快去见见未来姑爷吧!想必他正等着焦急……”
她对筱柔打了个眼色,筱柔会意地说“娘,我先扶你回房,再去见子默……”
“好好好……”珂?点头答应,在筱柔搀扶下一并出了闺房。
将珂?送回房里,筱柔才择捷径向花园走去。
人工湖畔的花儿开得那么的美,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筱柔款款地走着,她那绝色的美姿就好比是一朵飘浮在水中的莲花,轻轻地摇动着那轻盈的步子,她身上那雪白的袄裙随着她款款而至的走动而轻轻地掀起,随着她的走近,闵子默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凝看着面前的女神。
她的美发上,雪白的袄裙上仿佛落了点点月光,如是通身缭绕着云雾中的仙子,一触即会消失一般。见过不少美妙绝伦女子的闵子默把那些“朝霞映雪、梨花带雨、螓首蛾眉、皓齿樱唇、肤如凝脂”等用词语形容筱柔时,都觉得太俗太俗,根本无法形容出筱柔千万分之一的美,她整个人在蓬勃灿烂地开放着美丽啊!
正当闵子默浮想联翩时,筱柔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并低垂着眼帘,用那婉转如黄莺在歌唱的声音唤道“闵公子……”
目瞪口呆的闵子默蓦地回过神来,温柔如水打趣地说:“都快是闵家过门媳妇了,何以还如此生疏,直唤我的名字罢,若不就直唤相公……”
他幻想着她穿着嫁衣,深情款款唤他相公的模样儿。
“还是唤你子默罢……”筱柔依旧低垂着眼帘,平静地问道“你真要娶我过门么?”
“筱柔,难道你不喜欢我么?”闵子默听出了筱柔语气中的异样,有些急了,他那神清骨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不知道,我,我是多么地想和你在一起啊。自从见了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闵子默无论人品或家世,何愁娶不到媳妇?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筱柔时,他的心就被她吸走了。是的,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最爱,他要好好地对待她,让她生活得如同是生活在她的故乡天上那么逍遥,她的家一定是在天上,因为只有天上才有诗貌双绝的仙女。天呀,他闵子默太幸福了,居然娶了一位天上的仙女。
“如果,我哪一天做了对不住你的事……”筱柔仰着头,泪眼相望“你还要娶我么?”
闵子默偕起筱柔的素手,不顾世俗眼光在她手背上深情地落下一吻,后抬起头说道:“傻瓜,能娶你,我巴望都来不及。即使你做了一百件一千件坏事,我也依然爱你,依旧要娶你……”
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却不知世事难料。
一阵酥麻贯穿筱柔的娇躯,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那场噩梦,她连忙抽回手,一面说:“你如此承诺,我即放心了,我跟爹爹说去,婚姻就按你的要求提前进行罢。”筱柔说着就转过身去打算离开,无奈踩到裙脚,她的身子一晃。
“啊……”一声尖叫惊破苍穹,筱柔朝工人湖畔外后仰去。
说时迟那时快,闵子默闪电出手一扯,二人身子几个回旋。
最后,筱柔跌入闵子默的怀抱中。
“嗯……”一声惊呼瞬间被闵子默吞没。
一个月后。
天色未明,筱柔半梦半醒间被凝珠从被窝拉起。喝了三贴藏红花,这一刻,她的脸色大不如前,苍白无血。她半眯着美眸,任由凝珠在自己的身上随意摆弄,模糊中,她看见眼前做工精细的昊冠霞披。
“傻瓜,能娶你,我巴望都来不及。即使你做了一百件一千件坏事,我也依然爱你,依旧要娶你……”这誓言,犹在耳边,筱柔如何能忘记闵子默的深情及承诺?
心中蓦地萌生一丝愧疚,筱柔不安地拉住凝珠的举动,说道“凝珠,我不想嫁了,我怕一但子默知道欺骗了他,未来真不敢想象……”
凝珠停下举动,叹息道“小姐,你不嫁他还能嫁谁?若非你想让老爷夫人知道事情真相?这个时候你非嫁不可!姑爷府的势力你不是不知,岂能容你当儿戏般戏甩?何况闵府大婚连皇上与闵贵妃、及朝中所有大臣都到场了,你试想一下,新娘逃跑,触怒龙颜,闵家或许相安无事,可庄家就大难临头了。”
是啊!一旦诲婚换回来的是灭顶之灾,她怎能如此不忠不孝?
筱柔心里一寒,连忙点头称是“看来我真是睡糊涂了,要不之前出事就不要答应子默,这一刻,只能硬着头皮嫁了。”
“小姐,凝珠和夫人谈好了,凝珠陪嫁过去,一辈子守在你身边,不管将来如何,凝珠会誓死保护你,即使天塌下来也由凝珠替你顶着。”凝珠誓言旦旦地说,同时又安慰道“我相信姑爷,他温谦有礼,大方得体,他非凡夫俗子,一定会理解小姐的。”
这残花败柳之身前锦一片茫然,说什么筱柔也不敢冒险让凝珠跟着了。她出声阻止道“不行!陪嫁那不是毁了你一生?你留在庄府,我让娘亲帮你览个好人家嫁了!”
孰知,她的好意,凝珠却偏偏钻牛角尖,眼眸瞬间一层氤氲,摇头道“小姐,你是嫌弃凝珠么?凝珠发过毒誓,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小姐你不能丢弃凝珠……不然,凝珠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
“我不是嫌弃你……”筱柔无言以对,幽然叹气,同时含泪地抱住凝珠“傻凝珠!你跟着我,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凝珠央求地说:“凝珠不求出息,只求守在小姐身边,报答小姐的知遇之恩。凝珠怎敢忘记?若不是十年前小姐的一饭之恩,凝珠早已横尸街头了,滴水之恩,没齿难忘。那一顿饭,是凝珠生平所吃最美味的一顿美食,至令记忆犹新。凝珠从那时便发下了毒誓,誓死效忠小姐。小姐,你就别拒绝凝珠好么?”
十年前,她的父母死于战乱中,她流落街头,成了乞儿。是五岁的筱柔赐她一饭之恩,甚至还求庄文博收留入府。
回想起十年前那风雪交加的夜晚,筱柔唯有咬唇答应“凝珠,我一直没想过要你报恩,你为何偏要记得这么清楚呢?”
“小姐,你没尝试过饥饿,当然不了解其中的滋味,若是以后你尝试了,定会明白了……”不是凝珠贬低筱柔娇生惯养,她说所的偕是事实,更没想到将来会一句成真。
“坏凝珠!你这是在诅咒我么?”筱柔佯装怒道,语气却听不出愠意。听得出,她是答应了。
“凝珠没有诅咒小姐,是凝珠说错话,凝珠自掌嘴巴……”说完,她便推开筱柔,当真掌起嘴来。‘啪’的一声响真真把筱柔吓坏了。
看着霎时深红的五指印,筱柔连忙拉住,又急又气道“凝珠,我只是开开玩笑,你为何如此较真呢!”
凝珠忘记了疼痛,眨了眨眼,再次问“小姐这是答应了么?”
筱柔唯有妥协地直点头“嗯嗯嗯……拿你没辙了!”
凝珠终于破涕为笑,像是讨到喜糖的孩子兴奋地一把抱住筱柔,笑逐颜开。“我就知道小姐不会丢弃凝珠!呵呵……”
相抱许久,凝珠才放开筱柔,拿起梳子,说道“小姐,吉时快到了,快些坐好,我为你梳头了……”
一头乌黑的青丝拾在手中都觉滑不溜湫,凝珠一边呤着吉言一边梳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阳春三月好风光,春光明媚,百花争艳,天下皆是一片喜气,真真是一个嫁娶的好日子。
闵府此时一片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红灯高挂,一双双红喜字带着喜庆贴满闵府个个角落。
花园里换上了时令的新鲜花草,印上那双红喜色,更是红艳夺目。
仆人们此来彼往,行走匆匆,好不忙碌,一个个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天是新科状元大喜的日子,在荣登状元宝座大摆酒宴时,还同时娶妻,一举双得,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啊。只是这么欢庆的日子,也有哀愁的地方。
望月之城,全国首居一指的铸剑城,今儿却在办丧事。
提起望月之城,谁人不知?富可敌国不说,就连当今皇帝也要忌惮三分,据说望月之城的城主面圣都不必下跪,可见它的势力岂容小觑?
出殡之日,所有人哀哀戚戚,一片缟素。出殡队伍白茫茫地一路行去,纸钱撒得如六月飞雪一般。可偏生这日是大好的黄道吉日,望月之城忙着出殡,闵家却赶着迎亲,可不,好死不死就这么在岔道口撞上了,似乎太过凑巧了些?
迎亲队伍是八台大轿,而这一户人家却八抬棺木。
登时,两方人马停了下来,一方剑拔弩张,一方乱作一团。
乱作一团的自是迎亲队伍。因为状况太过突然,即使是媒婆也不知如何应对。
红白相冲,这还得了?是哪户人家这么不长眼?竟敢来冲晦新科状元的大婚日子?迎亲队伍的人员无不各自湍测。
在迎亲的队伍之中,鸣金和打灯的各四人,每人杠一支长柄箱灯,灯罩外面写着?字和贺字。这八人一停下,后面骑马挂红的新郎倌闵子默被逼停了下来,他自然看见了对面的情况,脸色霎时白了一片。
花轿随后也停了下来,坐在软轿中被摇得两眼昏花的筱柔一阵迷惑。从上花轿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模糊恍如做梦的境地,这会,谁又来告诉她怎么回事?为何苏锣,唢呐也一并停了,她似乎也能感应到那剑拔弩张的气焰。
“哎呀!真是晦气啊!这大好日子,竟撞上丧事!啊呸!”媒婆的声音响起,筱柔终于知道了怎么一回事。还未及细想,陪嫁的凝珠挑开轿帘,由外对她说道“小姐,不好了,前面一户人家出殡,路被堵住了。”
筱柔心一凉,的确够倒霉,这不吉的征兆似乎在预言着什么。可是她只能干着急,却什么都不能做,唯有绞着手中的丝绢静静等待前面的新郎倌处理。
带头鸣金的转头问新郎倌道“公子,这可怎么办?”
闵子默也暗怒啊,口气明显以官压人说道:“谁家的出殡队伍啊,竟挑着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