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柔一愣,怔怔点头“嗯,不错……”
老实说,此时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台上的男人怎么看就让她感觉一股邪魅且熟悉的味道。
戏子主将不知是心意或者无心,她总感应到他复杂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但虽如此,这主将即使心不在焉,却依旧不会乱,熟悉地唱着这出戏。
他的演技引来满堂喝彩,就连子默也忍不住转头问筱柔:“觉得还行么?”
筱柔再次呆呆颔首,道:“嗯,唱得很好……”
那男人的确很出色,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绘声绘色。但不管他唱得有多棒,筱柔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她敏感,这男人,似乎是他?
神智恍惚之际,一曲竟然唱完,那神秘面谱男人下台了。
筱柔有些冲动想去见识他的真面目,可她终是忍耐下来。
没有人知道面谱男人下台后突然变成高深漠测的脸色。他入了后殿,才猛然一扯脸上的面具。
一张即是熟悉又是俊秀非凡的脸孔暴露在眼皮底下。他――景昊!
“少爷,是按计划进行么?”他背后不知何时立了一中年人,一身打扮一眼便知是总管之类的人物。
景昊却五指紧握成拳头,一字一句说“计划取消,因为她在场……”
戏闭幕。
一行人才打道回府,筱柔神智恍惚回到闵府,然后以身子抱恙回到新房中躺了下来。此时此刻,她脑中闪动的全是那张脸谱男人的眸光,那双*摄魄的眸子似乎与景昊的眼眸重叠了。
没错!那男人一定是景昊!
筱柔一骨碌坐起来,非常不安。
她想不明白为何景昊会在庙会,更想不明他为何还要假扮正末唱戏?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阴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
今日,是新婚第二日,一旦到了夜晚,她又要面对子默,想起就头疼。
夜幕降临,新房燃起了高烛,窗棂里影射出她烦躁来回跺步的影子。
而新房对面的芫宛,门缝内却站着一个女人,只见她五指紧扣,指尖陷入肌肤,视线透过门缝正怨恨地瞪着对面的新房的动静。
一个黑影忽地从窗棂闪入,然后立在她的身后,高大磅礴的身子往房中一站,黑影瞬间笼罩住那女人。
黑衣人问“你找我有事?”
女人缓缓回首,那张明眸皓齿的脸孔此时因烛火显得有些扭曲。她是――王瑶!
她道“有一件事要你立刻去办!办好了!绝不亏待你!”
黑衣人浓眉一挑,邪淫问“是把你自己送给我么?”
王瑶瞪他一眼,冷笑地说:“你的精力还是留着对付对面那个女人罢!我怕我会吃不消!”
黑衣人这才正经道:“说罢!要我办什么事?”
王瑶又转回视线看着对面来回跺步的影子,咬牙切齿地说:“对面的女人你知道是谁么?”
黑衣人看了一眼,才不屑地说:“闵家儿媳?”
王瑶并不承认筱柔的身份,忽而怒道:“不!她是一个狐狸精!”
黑衣人不以为然,又问:“你想我怎么做?”
“我不要她死,只要你教训她……”王瑶阴森地笑“只要不弄死她,随便你怎么玩!”
黑衣人讥讽道:“啧啧啧!你真是狠毒!我有点担忧!”
“担忧什么?”王瑶扬眉。
黑衣人答:“担忧某天被灭口!”
“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女人……”王瑶干笑,然后把一个装着银两的布袋扔入黑衣人怀里,说“这只是一半的订金,完事另一半会毫不拖欠地付给你!怎样?直得接么?”
黑衣人抛了抛布袋,掂了掂份量,问“这点恐怕不够……”
王瑶眼一瞪,声音陡地高扬“还不够?你想要多少?”
黑衣人向她竖起两根手指,说“至少要这个数!”
王瑶哼一声“你的胃口倒是不小!”
黑衣人耸耸肩,说:“你应该知道从闵府掳走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风险也极高!没有二百两我想没人敢接!”
王瑶只得取下手腕上一个雕琢精致,晶莹玉透的玉镯,愤愤道“这是我的家传之宝,先拿去做抵压,警告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转让出去,我以后一定会拿钱向你赎回来!”
黑衣人接过玉镯,眯着眼扬高头仔细看着,之后满意地笑道:“看不出王大小姐还有皇宫的东西!”
王瑶脸色一惊,冷哼:“看不出齐大当家也挺识货!”
黑衣人登时哈哈大笑……
正叹气,忽地,背后传来一道冷飕飕的阴风,她身子一震转头,一个穿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的男人不知何时磅礴立在她身后。初始她原以为是景昊故意扮成蒙面人来唬她的,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当看见那双有异于景昊的俊眸,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你是谁?”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小腿也发软。
黑衣人武功了得,还未看清,蓦地,眼前一黑,一个庞然的黑影疾速闪身近前。
他扯过她的身子,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颈处,筱柔只觉冰凉的触感冷透了肌肤,锐利的锋刃激得她浑身打颤,手脚上的温热霎时如潮水般涌退,一阵阵惧意兜头兜脸地席卷而来,扩散到全身。
闷闷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低沉而狠戾“别出声,否则……”他加大了手劲,锋刃更紧的贴在脖颈上。
黑衣人是何人?谋杀还是抢劫?如果是抢劫的话,那就好办多了,钱乃身外之物,新房里有得是值钱的古董,他可以随便挑去,然后麻烦他高抬贵手倦款而逃。
但若是谋杀……
不对!谋杀!谁跟她有仇啊?
她刚入闵家也不过两日,怎会有仇人呢?仔细想想,除了景昊那诡异男人,她真想不起自己何时结了仇人。在脑中飞快地想完这一系列问题后,她终于做了一个精确的判定,身后拿着匕首想要在她脖子一划的男人,定是受人指使。
“阁下哪位?闯入闵府到此所为何干?”心中略定,筱柔问:“劫财还是害命?”
“我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你!跟我走一趟!”
“是谁指使你来掳我的?我希望在死之前弄个明白!”筱柔下套地说,难道真是谋杀?
“无可奉告!”黑衣人冷哼一声,坚定而语“时候到了,你自是死得明白!”
一身黑色劲装,庞大的黑影杵在她旁边,竟是如此磅礴,相较她娇小的身形,真真天渊之别。
身量彪悍,肩背宽阔,胸膛厚实,淡薄的烛火扫在他的脸上,只见浓眉乌黑,额眉宽阔,眼睛黑亮,于此薄雾弥漫的暗夜,炯炯有神,拢聚着烈烈的锋芒。
他……会是什么人呢?莫非是流蔻?一旦落入狼窝,那后果真不敢想象!
恐惧就像一把铁手紧紧地攫住她的心绪,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为了拖延时间,她强欢微笑:“挟持我,你根本逃不出闵府!”
“你要不要试试!”黑衣人皱眉地冷哼“尽情看看我能不能将一个大活人掳出去!”
两只手腕被他制服在后背,只觉他的手劲磅礴无比,根本不是她能够反抗的。
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漫袭而来,呛鼻得紧,有点作呕的感觉。极力压下心四处流窜的慌乱,她淡定道:“赌什么?”
“就赌我的颈上人头!”如此爱赌、如此急于要别人见实他实力的刺客还真是少见,筱柔咯咯低笑,花枝乱颤地说“好,我跟你赌!就赌你阴谋无法得逞……”
“那就请罢!”哪容得她反抗?她被他用绳索困住,甚至还拿出一麻袋罩住。
然后,她就如一个包袱被他甩上肩……
筱柔被掳那刻,闵府外的小巷口也隐伏着两名黑衣人,不为别的,只为盯着闵府的一举一动。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其中一人茕茕孑立,冷冽的眸光正射向冰冷的闵府大门,月夜下,树影拂动着,为身在树下的他平添了邪魅摄魄之气。
“少爷……二更天了……”蓦地,他身后的另一人沉然开口了,提醒着他该要离去了。
“嗯……”男人闷应一声,然后便要转身。
可在转身那刻,闵府高墙上忽地飞出一个扛着麻袋行踪诡异的黑衣人,然后施展着惊人的轻功飞檐走壁一跃下高墙,再行步如飞向暗夜奔去。
立在树下的男人身子为之一震,语气中有了一丝细微的起伏:“他是谁?何时闯进去的?我们竟然没有发现?”
“即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可能逃过我们的双眼,想必他本来就藏身在闵府里……”旁边的男人相对要镇定一些,分析着其中的问题。
“不管他是谁!跟上他再说!”男人在说出这话时,身子已飞着追了过去。
后一个男人武功也不逊色,紧追男人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