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大吃一惊。“你给筱柔吃什么?”他厉声问,景昊行事举止太过怪异,而且散发着一股邪气,他咬咬牙,再试着握紧拳头移动,
闵子冲诧异地望着子默。“子默,你怎么了?”他为何这么激动?而且还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筱柔在尝到口中的血腥味时,不禁眉宇轻蹙,忍不住便要呕出,景昊仿佛事先看出她会有的反应,先她一步抬起她的下巴。
“吞下去。”他沉声命令,声音如来自地狱,让人冷彻了心。
“唔……”筱柔眸中瞬间泪水滚动,她呻吟一声,挣扎着摇头,死活不肯往下吞,因为她不知道,这是解药还是毒药。
正想呼救,景昊猛地一掌击在她的胸口。“放心,不是毒药……”
这话像是对众人说的,但又像是威胁筱柔时所说的。
胸口一闷,一时呼吸不上,筱柔眸子一瞪,嘴一张,‘咕哝’奇异一声从她喉咙适时冒了出来。
“你……”她不敢相信,景昊竟然故伎重演,他再次逼她吞下莫名其妙的药丸子,甚至当着众人的面。
“刚那药丸是什么灵丹妙药么?”子默虽迷惑,但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按了按额上冒出的冷汗,暗咒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药丸只起缓和痛楚的功效……但是治标不治标,要想治好闵少夫人的病,必须少爷亲自用修练十年的内功将闵少夫人体内的毒血化去方可见好……”展月明强忍着笑说。其实,刚那药丸子,不过是少爷信手捏来的糖药膏团而已。
周遭的声音在筱柔耳边作响,她想出声叫子默不要相信,却在遇上景昊警告视线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四周的杂声顿时离她而去,她望着他,满是怨恨。
两人的目光纠缠,谁也没有移开,只是瞪着彼比,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他的眼神冷漠且嘲讽,她也不甘示弱,满目萧然,视线之间,碰撞出来的烟硝味儿极浓。
默见二人的举动,心里真不是滋味,不知道他俩为何直盯着对方?
“景城主,辛苦你了!”他猛地一扯,占有性地将筱柔拉入怀中。“来人!上茶。”
“不必了,夜幕正好降临,本城主现时便用自己的内功为闵少夫人化去毒血,你只管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便行!另外屏蔽所有人。”
景昊兀自地说道,同时风姿卓越的姿态神气地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指着子默说“包括你在内!”
一听这句,筱柔的心仿如跌落谷底,险些晕厥。
他这句意思莫非是:要光明正大和她独居一室?
一巨桶热水被抬入了新房,一张如天幕般的黑纬布也将新房与外界隔离,把声音与人一并屏蔽在外。
“不就治病而已,为何要这样?”子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纬布遮下,房门关上时,筱柔哀怨的眼神让他万般后悔。
治病需要屏蔽所有人,将里面裹得严严实实么?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入景昊为他设好的陷阱?
如今什么在他心头最为重要?是筱柔的性命重要?还是他自己内心的醋意重要?
他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
“啊……”他急得快疯了,醋意冲脑时,仿佛见什么都是讨厌的。
看着石彻的柱子一个不顺眼,便冲动狠狠一脚踢去。
殊知,疼痛骤然传来,他又‘唔’一声哀叫抱着脚跟上窜下跳,脚指头疼得他面目扭曲。
“唔……”
冷汗至他额头上冒了出来。这一刻,真是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
展月明守在门外,看着这一幕,一抹冷诮在他眸中急旋而过。
幼稚!
如此行为,唯有无能与幼稚的人才会去做。他冷冷地笑,向子默走去。
“闵大少,我家少爷为尊夫人医治也许要彻夜时间,等待磨人,如果闵大少不嫌在下身份卑贱,不如陪在下喝酒度日如何?”
默一听,身子一震,但这时正在气头上,他没好气地说:“要喝你自己喝!”
说完,他想跳着离去。
但没走几步,又停下身子。
这个时候他怎能离开呢?筱柔还在房中呢。
他回首望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展月明,一皱眉,一招手,一声令下。
“来人!拿酒来……”
展月明那轻勾的嘴角该死地和景昊如出一辙,甚是让人讨厌。
回走时,一名仆人端来一瓶上等女儿红,两个小杯子,再一盘花生粒子。另一名仆人则抬来一张四方桌,两张椅子。
须臾,一切摆好在二人身前。
默兀自坐了下来,气恼地先为自己斟上了一杯。
酒杯正凑至嘴边时,展月明便不请自坐,看着他手中的杯子,邪笑着说:“如此喝法并不能尽兴,不如换坛大的女儿红,另换碗喝!”
愈看那嘴角的笑越是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好心似的。
默一惊,手中的动作一顿。
展月明无视他的探究,甚至鸠占鹊巢唤回仆人:“劳烦大哥换大坛的。”
仆人将视线移向子默,子默一皱眉,最后一摆手,算是同意了。
仆人低首转身离开了。
忽地,刮起一阵夜风,一阵芬香窜入二人的鼻息,令二人一阵精神抖擞。也不知是谁,弹得一曲错中有序悠扬的琴声,琴声绕梁三尺,如是天外传来的。
展月明仰头望着星月璀灿的星空,听这琴声,竟然吟起诗来。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好诗……”子默震惊地瞪大双眸,忍不住好奇展月明的身世:“你……一直跟着景昊么?”
展月明毫不迟疑,颔首:“是,在下和少爷相识十年有余了。”
“依你的才情和武功,要考个文武状元绝不在话下,为何委身在他身边做为点衬的绿叶?”子默并不是挑拔离间,而是不能理解而已。
展月明一边斟酒一边地笑:“个人志向不同而已,在下与少爷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认为只要拳头够硬,才是真正的强者……”
“真正的强者?”子默重复念着,不由得恍惚失神。
是啊!若是他有武功,便不会被景昊欺负。
平生第一次他后悔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门外,二人对斟。
房中,二人对峙。
“过来……”景昊朝筱柔招手,这举动怎么像是在招呼小狗?
“你够了!”筱柔终于忍无可忍失控大叫,怒睁双眸:“即使你与闵家有何仇恨,三番四次羞辱我也应该偿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善罢甘休?”
说着,眼眸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她顿觉心口特别的疼。眼前的男人并不仅仅是恶魔,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疯子。
为何,她的命运会如此坎坷?她从不是悲天悯人的那一类人,但是,他快将她逼疯了。
那双邪恶的双眸瞬间凝结成冰,阴森得可怕,甚至从牙缝里冷冷抛下一句。
“我叫你过来……”
“不……”筱柔倔强地站在原地,分文未动。
“别挑战我的耐心……”景昊双眸微眯,冷冷冰冰地低喝一声:“过来……”
“不要……”
“牛不喝水强按头!你简直无药可救了!”她现在直想朝他吐口水,他却强逼她笑,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你笑是不笑?”他岂会善罢甘休?手劲渐渐加重,险些活生生捏碎她的下巴。
“不笑!”筱柔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心一横,和他扛上了。“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她又不是泥捏出来的泥娃娃,要她笑便笑,要她哭便哭。
“你以为我不敢?”景昊一愣,完全没料到她骨子里藏着另一个人。他邪笑地审视这张怒红的娇颜,竟大笑三声。“哈哈哈!好!这样的你!我喜欢!”
大手一松,一转身,他高大颀长的身子慵懒中带着颓废的味道。
在她失神之际,他扔下一句话:“服侍我沐浴!”
筱柔完全没有料到景昊会如此轻易饶了自己,更没料到他脸皮厚成如此。
这里并非他的地盘,态度也未免太嚣张了?服侍他沐浴?她又不是他的传属侍婢。
她揉捏着疼得刺骨的下颚,赌气就是不肯上前一步。
屏风内侧,烟雾缭绕,白雾冉冉升起,将新房添上了几许旖旎春色。
“发什么呆?本城主吩咐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么?”还在不服气的筱柔被身前景昊冷冷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你四肢健全自己不会洗么。”她低咕一句,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不乐意?”景昊暗暗皱眉,又卑鄙地威胁说“我记得你那侍婢长得稍有几分姿色,如果叫她来代主子服侍本城主,相信她会义不容辞罢?”
侍婢?莫非是……
“你说什么?”筱柔脸色刷地一声白了,失控大叫“不可以打凝珠的主意!”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污凝珠,特别是他这个恶魔!
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便绝不能再让凝珠无辜受牵连,步入她的后尘。
她并不知道,她愈是动怒愈是合了景昊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