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外面下这么大的雪,福祥他们是怎么侍候的,难道没打伞么?看这鞋也未换。”
“沉鱼,我怕你久等了,想着下了轿也没几步,就没要他们准备,你等急了吧!”
“皇上,我能有什么急不急的。只是皇后娘娘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身体,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皇上,这世上最爱您的人恐怕是皇后娘娘了。”
“何以见得?”朱玄基沉着声问。
沉鱼还沉浸在刚才的思考中,没有发现朱玄基已经变了脸色。
“皇上,这世上真正的爱,恐怕是让所爱的人幸福开心吧!皇后娘娘爱你却成全你,她一直默默地付出却从不奢望你的回报,皇后娘娘事事替你着想……”
“够了!你是不是想要朕成全你和载醇?朕告诉你,你做梦都别想!”
朱玄基顿时怒不可揭。沉鱼这才看见他眼里熊熊的怒火,刚才她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在意朱玄基,哪知他今日心情如此之差!想刚才她还疯狂的要寻他来,这真是惹火烧身!这真是伴君如伴虎!
“看着朕,你在想什么?”朱玄基用手托起沉鱼的下巴。
沉鱼低垂着眼睛想:这个男人真是太霸道了!如今她的人都在他股掌之中,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他还不如意,还要她的灵魂无处遁形。
“回皇上,没想什么。”
“好啊!沉鱼,你竟还学会了撒谎!”朱玄基气愤之下,手竟发起了颤。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只几句话就气成这样。况且也没说什么惊人的话,说的也是大实话。看样子这皇上当的久了,身边全是阿谀奉承之人,连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有人说句真话,却是忠言逆耳!
罢罢罢,朱玄基说他的,她不和他理论。如今吃了许多亏也该学乖些,如果还想在这宫里苟且偷生,就千万千万要慎言慎行。
沉鱼缓缓跪下,低头顺目地说:“奴婢有罪,请皇上责罚。”
“即是有罪,那说给朕听是什么罪?”
沉鱼不知朱玄基到底发的哪门子火?她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让朱玄基如此气愤?看朱玄基气势汹汹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今日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上既已知奴婢的罪过,奴婢也不辩解,奴婢愿意认罪受罚。”
朱玄基听了这番话震惊不已,竟看着沉鱼愣住了。
朱玄基想到下午在御书房接见外臣,杭州知府贡上了四名绝色的女子,尽管他是深藏不露之人,也一下呆了半会子。他惊讶的不是这些女子动人的容貌,而是这些女子各个都极似沉鱼。
开始他还想着是杭州知府想邀宠,讨他喜欢。后来等这些个女子合奏春江花月夜时,他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外臣知道他宠沉鱼到是可以理解,但知道他爱听沉鱼弹春江花月夜的人并不多。
沉鱼是出不了元月宫的,而元月宫的宫人都是他挑选的老成持重之人。他身边的奴才也是他放心的人,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载醇安排的。朱玄基面上不动声色,让福祥把那四名女子安置到了后宫。
晚间,朱玄基召了两名女子到了乾清宫。
那两名女子虽有些紧张,但说话行事却是极有分寸,不仅熟悉他的喜好,还百般媚惑他,看样子接受训练不是一日二日。
他问了这两名女子是何人所教?那两名女子回话却是毫无破绽。他心里暗自冷笑,想他也是经历大风大浪之人,在他面前玩弄手段岂不是以卵击石!
他和颜悦色地夸那两名女子,弹的曲子让人沉迷销魂;又说他也有一个知音多才多艺,不仅容貌英俊不凡,弹的曲子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他详细地描述了一下载醇的特征,只几个回合,那两名女子就乖乖地说出了真话。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知道是载醇后,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朱玄基套出他想知道的情况后,让福祥把那两名女子带出了乾清宫。
他心想载醇到了杭州还不知悔改!仍不死心,他送这几名女子目的何在?
是让他宠幸别的女子冷落沉鱼?好让他有机可乘?
还是沉鱼不愿侍侯他,和载醇暗中还有联系?
不管怎样,载醇都是知道他一举一动的。看情形不仅是知道,连他和沉鱼闺房之事都了解得相当清楚,不然安排这些女子来干什么?
朱玄基蓦地生出高处不胜寒的感觉,难怪自古以来皇帝自称是孤家寡人,确实如此呀!且不说太后掌管后宫多年,在宫里有极深的人脉,就是载醇在宫里长大,也有不少亲近的宫人,这日防夜防家贼却是难防的!
朱玄基即刻召徐劲飞到乾清宫,把皇宫的亲兵全换成锦衣卫的人。
接着下旨广征民女补充后宫,后宫宫女除少数忠心之人,年满二十岁的一律发回原籍。
又命司礼监仔细挑选太监,凡是侍候过太后和八王爷,或者过从甚密的,一律遣出皇宫分派到各王爷公主府中。
福祥在旁看着朱玄基干净利落地下旨,简直心惊肉跳!他深知这皇上虽是年轻,看上也温和,但手段却是极厉害的。他怕一不小心开罪这个年轻的皇帝,让这个年轻的皇帝也痛下杀手。
他看着朱玄基发怒的脸讨好地说:“皇上,娘娘说想您,派了婉儿姑娘来了两次,请皇上到元月宫去。”
福祥是极会看脸色的,他知道贞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看着皇上连皇后都不直呼名讳,而客气地叫着封号,却独独对贞妃娘娘直呼其乳名,他也改口不称封号叫娘娘。
果然朱玄基极其满意。很快宫人都知道娘娘就是沉鱼,而称呼其他娘娘是要带封号的。
朱玄基听了福祥的话,脸上总算有了微微的笑容,说:“那还不快些去元月宫。”
福祥也略略安了安心。看来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以皇上不动声色的性情,恐怕只有贞妃娘娘才能左右皇上的情绪。
去元月宫的路上,朱玄基喜忧参半。喜的是,沉鱼第一次主动要他到元月宫;忧的是,现在时间已晚了,怕沉鱼药力发作得厉害吃不消!
他一路不停地催促抬轿的太监加快速度,等他赶到元月宫时,沉鱼却淡淡地没半点热情。不仅如此,还借着说皇后的事暗示他,要他成全她和载醇,而沉鱼的口气好像和载醇还有着联系,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沉鱼倘若给他解释一下,他还好受些。没想沉鱼竟然毫不辩解全都认了帐,看样子是做破釜沉舟的打算!
朱玄基极力忍着气柔和地说:“沉鱼,你真的不想对我解释什么吗?
沉鱼见朱玄基放柔声音问她,马上摇了摇头。以前忤逆朱玄基,被朱玄基修理得痛不欲生,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当面忤逆他了。一个人不管多有信念,在无数次打击和折磨下,也不得不放弃本性低头求生。更何况朱玄基手中,还握着许多她牵挂人的性命!
“倘若朕不领载醇的情,不肯成全你们这对野鸳鸯,你是否还是执意不顾国法宫规和载醇暗度陈仓?”朱玄基阴森地问。
朱玄基眼中的杀气,让沉鱼万般惊恐!她这才发现今天的事非同一般!她心里又慌又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该如何是好?她又该如何应对?她又急又怕,不一会脸上冒出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
朱玄基一字不说走到沉鱼跟前,居高临下审视她,他眼里布满了可怕的戾气。
沉鱼暗想:看样子今日是在劫难逃!算了,要杀要剐她也没奈何,她也不能奈何!想到这里,她横下心闭上了眼睛。
朱玄基冷笑:“还想着去死!朕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是朕的人。朕今日要在你身上烙上朕的印记,让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女人。”
朱玄基马上画烙铁的样式,吩咐福祥即刻去打烙铁。
朱玄基的话如一记重雷,打得沉鱼极度绝望!这世上还有什么处罚比这个惩罚更可怕!
她歇里嘶底地大叫:“我来生不变人了,我不要变人了。”
“这由不得你,你这贱人就这么不愿跟我在一起吗?”
从遇到朱玄基,沉鱼就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让她来生也要遭此罪!为什么让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一点梦想也如泡沫般烟灰飞灭!
沉鱼凄厉得惨叫:“朱玄基你不是人,你疯了,你是魔鬼,魔鬼。”
沉鱼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叫着魔鬼。婉儿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冲出殿外。
朱玄基吩咐苏医女去拿金创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沉鱼。
沉鱼顺手拿起一个花瓶,朝他座椅旁边的珊瑚树砸去,“轰”的一声巨响,三尺多高的珊瑚树被沉鱼砸得粉碎,碎珊瑚四处飞溅。宫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沉鱼,看到碎珊瑚溅到朱玄基身上,吓得七手八脚地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