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却不想手刚触到门捎,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巨大的反弹力直直将她的手臂顶开,她不由痛咛了一声。
抬起头,眸中瞬时闪起一丝清亮的难以置信,“铭熙?”
你,终于还是来了……
“沉鱼,你好大的胆子呢!”一只手,忽然捏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力度,几乎将她的手腕折断,“你这是想擅自将门打开吗,好让莲儿一辈子都不幸福!沉鱼,真没想到,你居然有着如此一颗恶毒的心!”
“铭熙……”
她顿时一愣。
身子,却被毫不怜惜地扯到了门外,扔在了地上,“下次再犯,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他,柔柔的阳光下,那道熟悉的侧脸是那般地俊朗,那般地让人痴恋,可,眼神却是那般地厌恶,带了一股鄙夷的陌生。
原来,在他的心里,竟是这样想她的啊……
可笑自己还……
从地上站起身,淡淡鞠躬,“多谢王爷教诲,鱼以后自不会犯便是!”
心,却一下凉到了心底,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不远处,两名下人窃窃的私语传来,“你听说了没有,昨晚王妃被贼人掳走,被王爷救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看样子准是失身无疑……”
“也难怪,新婚之夜,王爷不在自己的房中过夜,反而去了合欢阁了,啧啧……”
夜铭熙的眉头,顿时皱起。
她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听着耳边清晰的两道声音,只觉心中刺痛一片。
合欢阁,京城最艳名在外的妓院之一,原来他昨晚……本已苍白的唇,不由咬得更紧。
待到吃过早饭,府中的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裾,慢慢上了马车,车厢却在她刚触到的那刻突然动起。
她只觉身子一下失了平衡,还未来得及惊呼,额头已重重地撞在了车厢一角。
顿时,额头淤起了一片血红。
“本王不是已经说过要赶快进宫了吗,如此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存心想让本王难堪?”他侧躺在车窗一侧,声音很不耐烦,很冷。
她张张唇,想要告诉他,她一直都紧紧地在他的身后跟着他。
他却已转过身去给了她一道背影,“烦人!”
本已到口的话,顿时咽回了肚里。
忽然想起第一次跟他进马车的时候,他也是同样姿势地躺在她的对面,同样地阖着眼睛,佯装睡意。只不过那个时候,虽然同是假装,他却是借着睡觉的间隙将她介绍与了曲铭烟,又是为了避免她的尴尬,佯装睡觉不与曲铭烟说话,而现在却……
马车一路嗒嗒前行,不多时,已进了宫。
幽深曲折的宫巷内,枯黄的树叶残卷着从树上飘落,铺了一地。秋风骤起,卷起一身的凉。
记得第一次与他进凤仪宫时,宫巷内的合欢花开的正盛,白色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铺满了宫巷的青石板,虽寂寞,却寂寞的绚烂。
而现在,不过时日的时间而已,却早已凋落到不成样子了。
突然想起一句话,花无百日红,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怅意。
凤仪宫外,早已有一群宫婢在门外候着,见到了两人,齐刷刷地跪地恭贺新禧,然后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迎进宫中。
她默默跟在身后,步伐迈得高贵而庄严,今非昔比,再入凤仪宫,她已再不是沉鱼的身份,而她身边的夜铭熙,亦不再是,那个为她奋不沉身的他。
两排宫俾毕恭毕敬地指引着道路,转眼间,两人已来至董贵妃的面前。
进了门,第一件事,便是为董贵妃斟茶。
一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婢手托杯盘跪至两人面前,翡翠八角翠丝金边的杯子,被摆成一双整齐地盛放在檀香杯盘中,煞是喜庆如意。
董贵妃正坐于八角椅上,面容凤目含威,静待二人奉茶。
她低着头,照着夜铭熙的样子,将茶杯举过头顶,“儿臣恭请母妃用茶。”
心里,却是有些微诧的。
再见董贵妃,竟觉她鬓间多了一丝沧桑,面色间也有些稍显憔悴枯黄。
以前相见,董贵妃虽不似徐贵嫔那般地百媚生娇,却倒也珠圆玉润妆容雍华,如今,才短短时隔数日,身子骨怎会消瘦得如此之多?
“王妃自是不必拘谨,快快起身便是了!”双手突然被一双柔滑的手握住,她一惊,这才发现,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早已被接过放在了桌上,茶盖侧掀着放在一旁,杯边明显残余着一丝啜饮过的迹象。
她侧过身子,扫一眼夜铭熙,看到夜铭熙施来的眼色,这才乖巧地站起了身子,“莲儿谢过母后。”
董贵妃将她拽到身侧,冲着夜铭熙说道,“你也起来吧,今日你父皇也不在,这等的繁文礼节,还是能省则省了。”
夜铭熙坐到身侧的凳子上,向四周打量一眼,样子像是在奇怪,声音,却是无半点诧异,“怎么,父皇竟然又不在。”
董贵妃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眉眼处扫向她,不由地住了口,转而换了话题,“听闻,昨夜里王府好像并不太平?”
她一惊,只觉被董妃捏住的手,蓦地一抖。
夜铭熙安然坐在身侧,面色不改,“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捏造出来诋毁儿臣的谣谚罢了,纯是无中生有,否则,儿臣又如何肯善罢甘休呢?”
董贵妃的眼光并无看向夜铭熙,而是无意间略过她,“是吗?”
她心下顿时一紧。
董贵妃已放开了她的手,浅浅笑道,“这就好,你们没事,本宫自然也就放心了。莲儿,你现在很热?”
她一愣,有些奇怪董贵妃的问语。
已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天色早晚皆为寂凉,宫中虽暖,但毕竟生炉火的时日未到,热自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