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再踏入夜王府的第一步起,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既然还有勇气回来,我想你就应该有承受的能力。”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王妃。”
“可我说过,只要是这夜王府中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一点一点地变得更白,睡意毫无。
空气中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挨了很久,天才彻底大亮。
拖着疼痛的身子,从榻上爬起来,她现在是夜王府的下人,清晨起来打扫是惯例。
“躺着。”身子却被重新摁回榻上,他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阖着,仿佛是在呓语,只是大手却搂在她的腰间,搂得很紧。
她还想动。
那条胳膊死死地将她摁在榻上,不让她动弹丝毫,“我的命令,你敢不听?”
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蜷缩在塌边,继续睁着眼睛。
身侧的鼾声更重,更均匀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熟睡的身影才悠悠然放开了她。
她翻身下榻,他也翻身下榻。
他伸开胳膊,让她为他更衣,伸着懒腰说道,“传膳。”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动。
他已经扭头朝外面吩咐了,“传膳,本王今日的早膳,就设在碧落轩。”
她替他裹好腰封,“碧落轩并不是用膳的地方。”
“本王爱在哪里用膳就在哪里。”夜铭熙整整衣襟,“今日就选碧落轩。”
她收回手,不再说什么。这夜王府是他的地方,他想在哪里用膳,那就在哪里,多说无益。
待到早膳上齐,夜铭熙已坐到桌前,“一起用吧。”
她不肯上桌,“奴婢只是个下人,下人与主子共用一桌,并不符合这里的规矩。”
“那下人与主子共用一床呢?”他淡淡哼一声,也不勉强她,夹起了筷子。
她的脖颈却从瞬间红到了耳根,昨晚索取后在身上烙下的红印子,也开始有些微微发热发烫。
夹起的筷子蓦地放下,“这筷子沾上了桌上的灰尘,还怎么让本王吃饭?”
她一愣,这才发现昨日一时疏忽,桌子只简单地擦了一遍,还未细擦,朱色的梨花雕身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拿起那双筷子,“昨日里天色太晚,所以还未来得及打扫,奴婢这就去为王爷换双新筷子。”
“不必了!”他从她手中拿回筷子,开始用膳,“昨晚没来得及,今天也没来得及吗?记得以后及时打扫!”
她默默退回一边,“是。”
本来就打算清早起来打扫的,是他非不让她起床。不让起床的是他,怪她没打扫的还是他。
用完膳,夜铭熙直接出了碧落轩,一路出了门。
她端来温水,将桌子上上下下细细地擦洗了一遍,然后又将昨夜里没沉及到的角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清理角落的时候,意外发现一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深绿的叶子碧幽幽的,煞是好看,只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浇过水,叶子已经卷得厉害,盆里的泥土也已经干裂。
她决定去花园里挖些新鲜的泥土,让这可怜的小东西重新复苏。
再次回到那些人的眼中,众人对她依旧是绕着路走。但凡一些不好的新闻总是传得飞快,她重回夜王府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夜铭熙在碧落轩留宿一夜的消息传得更快,眨眼之间,她这个废妃再次被夜铭熙宠幸的事王府已是上下皆知。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将我们王妃的洗脸水打翻,你有多少颗脑袋可活?”
刚进入花园,远远便看到前方站立了几道身影,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怒喝和抽泣的声音。
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三个女人的背影,两个女人站着,一名跪在地上。站着的两个女人看起来一主一仆的样子,主子衣着高傲华丽,下人叉腰气势汹汹。而那名跪着的下人,她认识,正是昨晚为她送饭的小桃。
“王妃饶命啊,奴婢不是存心要将王妃的洗脸水打翻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桃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那女子背对着她,脸上的神色和表情看不分明。
那女子身边的婢女却不依不饶,“走路不长眼睛的东西,急着去投胎啊!我们王妃的洗脸水可是用百花酿浸泡了整整一晚上,早上又用火煮沸了晾凉才端上来的,你一声该死和对不起就能陪得起?”
之后又是一阵怒喝和求饶声。
她皱皱眉,打算绕路前行。不想理会眼前发生的事,主子欺负奴才的情况无论哪朝哪代在哪里都是常事,更何况事不关己,她不想再沾惹是非。
“啊!”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刚刚还跪着的小桃已被一脚踹翻。
那婢女一只脚踩在小桃的背上,脸上的表情凶狠狰狞,“让我们放过你也行,将洒在地上的水全部舔光!”
小桃趴在地上小声呜咽着,“王妃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以后?”婢女脚下使劲用力,“我们王妃肯答应放你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你居然还敢不从?”
“慢着。”一直背对着她的身影忽然开口,纤纤细手轻轻抬了一下。
婢女闻言,顿时收回了脚。
小桃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磕头,“奴婢多谢王妃饶命之恩!”
“我说过,要饶过你吗?”女子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不大,有些轻细,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碧儿,将这不听话的贱蹄子给我扔进荷花池中喂鱼!”
“住手!”眼见得小桃在婢女的推搡下快要掉进荷花池中,她终是忍不住挺身而出。
不想招惹是非,可是眼前的状况,还是让她狠不下心来。
那女子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美丽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吃惊,却也只是须臾之间,便恢复了惯有的高傲。
她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却有些呆滞。这是七年以来,她第二次见到沉怡柳。七年前随夜铭熙出席宴会,在沉侍郎家中见到沉怡柳时,眼中的惊讶是不言自明的,沉家失火,她本以为只有沉正言和小黎逃出生天,却未料到沉怡柳竟也活着,还被一直都无所出的沉侍郎一家收留,当做亲生女儿来养着。想要相认,却被沉怡柳拒绝,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年仅七岁小女孩当着她的面说出的话,她对她说,沉鱼,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相认,我恨沉家,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