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怡柳望着他,不知不觉眼睛有一点点湿润了,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哭腔:“我什么都担心。你是太子,而我只是一个小丫鬟,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丫鬟。你以后会有太子妃,侧妃。若是你以后当了皇上,还有三宫六院。你自己也说了,皇上要在公主里给你选妃。那我算什么?长痛不如短痛。”
“难道和我在一起就是痛苦吗?”太子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丝不确定。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事情,她就会安心。
沉怡柳却止不住眼泪了,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一边捶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失望。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害怕。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趴在他的肩上,因为抽泣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像是珠子一样一串一串地砸在他的衣襟上,很快就将他的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太子没见过哭成这样的沉怡柳,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他的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望着那帐子边儿垂下来的流苏。他是太子啊,从小到大,他就是清楚自己手上的权力的。他小的时候也对女子有过好奇,可是母后一直告诫他,让他从小就要跟着父皇学习,不要被女色所迷,等到他长大以后,是想娶几个妃子就能娶几个,女人自然会趋之若骛。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那些千金小姐王公大臣的女儿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反正无论娶谁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个顶着太子妃名头的女子算了。
可是,怀里的这个女子却和别的女子真的有那么点不同。最开始的时候在寺里他本来是想看她有什么花样儿,没想到单单是为了逃离林家,竟然宁愿当一个小丫鬟。她很喜欢偷懒,要是能不做什么事,就一定不会去做的。而且她还会打着自己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可是却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之类的。他最初只是觉得这个丫鬟好玩,兴许有这么个人解闷儿也不错。可是在危机关头,她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勇敢,却是他难以想象的。若是别的女人,恐怕早就尖叫着晕倒了吧。她的确很聪明,虽然莽撞,可是会把聪明用对地方。
沉怡柳这么多天来的担心和难过都发泄了出来,他的衣裳一大半几乎都被她给哭花了。他见她已经哭地都开始咳了起来,充满了怜惜:“我错了。不哭了不哭了。”
她也是哭到强弩之末了,他的柔声安慰却又让她的心里重新泛起了酸。她突然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肩上:“你放开我。”
“怎么放?我头疼。”太子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已经缓过了劲儿来。可是这个丫头就是有一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不过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来的。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沉怡柳背转过身子,嘴里说着:“我才不信呢,别来诓我。你头疼就睡一觉就好了。我要走了,该月红来轮值了。”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太子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背上,很痛苦的样子:“月红不是去办事了吗?你就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丢下吗?”那语气,完全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沉怡柳努力忍住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没有掉下来,转回头去看着太子,有些迟疑地说:“主子,您,是不是喝酒喝坏脑袋了?”
太子顿时气结,你说些什么不好,非要说些这么煞风景的话。什么叫喝坏脑袋了,说他是傻的吗?他的眸子沉了下去,伸出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对着那张让他非常留恋又无可奈何的娇唇,重重地了下去。
好冷啊,她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他凝视着她的脸,手却拉过了被子将两人围在里面。
沉怡柳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探进了睡袍,从她的腰部顺着她细腻的肌肤慢慢地往上。她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看着他,有些小小的挣扎。
他的手立刻停下了,抬起了头,目光里面的灼热渐渐地退去。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想就这样将她给……他立刻直起了身子,一拳砸在了那床框上面,声音里面带着些沙哑:“小云,对不起,我……”
她慢慢地坐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发散乱着,眼睛红红的。她望着他,轻声地道:“主子,您是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欺负的人吗?”
太子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睫毛,上面还凝结着上泪珠,看上去一张小脸楚楚可怜,让太子的心里一阵阵地抽痛。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可是在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猛地转开了自己的头。
她的嘴唇哆嗦着,身子也在抖着,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是害怕的感觉。她微微垂下了眼帘,轻声地道:“主子,奴婢该去端热水了。时辰到了,您该起身了。”说着,她的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侧,就想挪下床。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很想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揽在怀里,可是她脸上的泪痕,让他突然对自己有了一些不确定,他这十多年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的不确定。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所用的方式,是不是真的不那么恰当。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只是他知道,他绝不是将她当成可以欺负的人,他真的想好好地疼惜她,可是似乎,他真的,太过于自信了。
她走出了房门后,手松开了扶着的门框,然后背靠在那个墙壁上面,望着外面的冰雪。她披着一件大氅,可是心里还是彻骨的冷,似乎冷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知道一切的事情都不能怪他,就连那壶茶,不让她进屋子里面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她的心里好象被什么给撑的满满的,就要爆炸了似的。刚才他的,他的动作,她知道他会停下,他不是为了游戏自己。可是,她的心里就是不确定。其实,她虽然试着去了解他,接受他,可是身份,始终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每当在她感到幸福的时候,总是会不安,那种刺痛的感觉就冒出了头,扎的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
她是应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爱上,而她似乎也在渐渐地熟悉他在她的生活里刻下的痕迹。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拨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打起精神来。最多就是分手,那不是世界末日。
屋子里面很静,静的似乎连他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到。他望着门口,不知道她到底会是怎么样的。是难过着逃开,还是在外面躲着不敢见自己。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似乎,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门口传来了响动,他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沉怡柳端了个水盆进来,绞了一张手巾,递给了太子,声音里面非常的平静:“主子。”
她已经公事公办了一早上了,这样的若无其事还要多久。终于,在她给他系好了最后一颗纽扣以后,他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说道:“我……”
她的手不自觉地想缩回来,他的手却握地非常的紧。她不敢抬头看他表情,手又挣扎不开,心里跳地很快。他想说什么?
“我从没有把你当过游戏人生的人。”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在她的耳里,带着些磁性。
她没有作声,仍旧低着头,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酸疼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太子的声音放地更低了,似乎询问里面还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