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前便被返回了幽州,想必此刻已经和伯圭和刘虞大人一同,沦为了枯骨.....”
“那公达......”
“与玄德一同离开洛阳,说是去河北之地处理要事。”
“邺城陷落之后,便下落不明。”
“那.......”
虽然早先便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但此刻重听一遍之后,袁绍仍然觉得胸口处一阵憋闷。
“那长生呢......”
“呵呵......”
听到长生二字后,曹操原本麻木的面庞流露出了些许笑容。
“长生兄本事可太大了......”
“前不久天子还说,陈凡陈长生,与董卓为伍,勾结诡物,祸乱凉州,其罪当诛。”
“不久后皇甫将军便出兵讨伐,虽然眼下还没什么消息,但想必此刻已经是在押解回洛阳的路上了......”
“那倒是孟德孤陋寡闻了。”
袁绍轻笑一声后,开口说道。
“我今日离家之前,曾听闻叔父说。”
“祸乱凉州的董卓等人,如今仍在逃窜。”
“哦?”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突然闪出一道亮光。
随后神色有些焦急的抓住袁绍的双手,开口询问道。
“此言当真?”
“呵呵,孟德不饮酒了?”
“酒?酒还是要饮的,呵呵......”
“你啊你......”
袁绍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有些无可奈何。
但见到眼前的友人稍微振作精神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喜悦。
于是接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还听说。”
“董卓在正面击退了皇甫大人的军队,眼下已经不知道逃跑到了何处。”
“至于皇甫嵩大人,则是收兵返回了长安,并没有继续追击。”
“这么说,长生还活着?”
“若是消息无误,应当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
确认之后,曹操面上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
立马从石凳上站起,情不自禁的来回踱步。
“孟德,孟德,暂且歇歇吧......”
看到曹操这般模样,袁绍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神情严肃的说道。
“那孟德你又准备如何?”
“别告诉我你曹孟德真的准备蜗居在这院落之中,与酒水为伴,做个整日浑浑噩噩的废人。”
“废人?废人不是也挺好?”
听到这番话语后,曹操哂笑一声。
随后叹了口气,再度坐下,喃喃自语道。
“如今天子,不正需要如我一般的废人吗?”
“孟德,莫要如此,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是在好好回答啊......”
曹操又从地上拎起一个酒坛,掀开盖布后,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良久之后,才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开口说道。
“昨日我与王允他们几人,喝的那叫个痛快。”
“当时天子也在场,面上的表情甚是欢愉。”
“可惜那几个老头,都不太能喝,若不然......”
“孟德!”
正在曹操吹嘘之时,袁绍却是忍无可忍的拍了下石桌。
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曹操瞬间闭上了嘴巴。
看着眼前发怒的袁绍,双眼微眯。
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莫非本初,有什么见解?”
“孟德......”
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不对。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后,语气逐渐缓和下来,开口说道。
“孟德,我虽与公达、玄德、长生相识不久,但彼此之间也算的上是惺惺相惜。”
“玄德、公达身死,不止你难过,我心中也是不好受。”
“如今这洛阳之中,只剩下你我二人。”
“事到如今,我等难道就不能敞开心扉的谈谈吗?”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
曹操听到这番话语后,不屑的冷哼一声。
将酒坛中的酒水尽数喝完之后,再度扔到了地上。
伴随一道清脆的响声。
曹操嗓音低沉的说道。
“你袁家乃是四世三公,而我曹操,不过是阉宦出身......”
“孟德与我相交许久,应当知道我不是这般注重家世之人。”
“你当然不是。”
曹操双眼微眯,语气逐渐冷漠。
“那我想问问你,玄德前往幽州之事,你可知晓?”
“我知矣。”
“那当时幽州的情况你可知晓?”
“我知矣。”
“可我等不知!”
曹操猛地站起来,身子前倾。
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袁绍。
“若不是河北之地尽皆陷落,恐怕到此时,我仍然以为天下太平,只是略有癣疾而已!”
“你当初既已知晓,为何不告知我等?就眼睁睁的看着玄德前去送死?”
“这......”
听到这番问话后,袁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之后才闷声说道。
“当时命令玄德前去的,乃是卢植大人......”
“卢植大人?呵呵......”
曹操听到卢植二字后,冷笑一声。
接着开口说道。
“没错,下达命令乃是卢植大人。”
“可你方才也说了,在你心中,无论是玄德也好,公达也罢,皆是你的友人。”
“你明知友人前往的乃是十死无生之地,竟然连半点提醒也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袁绍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曹操则是越说越起劲。
“好,可能在你袁本初心中,友人也是有亲疏远近之分。”
“那刘玄德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入不了你四世三公的法眼,那公达呢?”
“虽然在年岁渐长之后,我等之间的交集便少了一些。”
“可是在年幼之时,你我公达,还有公路几人,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连襟。”
“即使是这份情谊,也不值得你透露半点消息吗?”
“公达,公达乃是修行之人......”
袁绍低下头,口中干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眼。
曹操听到之后,一时之间失笑出身。
半晌后摇了摇头,缓缓收敛起面上的表情。
“本初,我记得当时玄德和公达离开洛阳之时,你我二人都曾前去送行。”
“那时我以为幽州之危已解,河北已是诸事皆定,因此心情格外愉悦。”
“可你呢?本初?为何你明知这些事情,甚至凭你的聪明才智,应当想到了他们前去的后果,却仍旧可以满面笑容呢?”
“我......”
袁绍张嘴正想辩解什么。
但似乎是有什么顾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看到他这幅模样,曹操眼中闪过几抹失望之色。
片刻之后,轻轻挥了挥手臂。
“本初,你且去吧,我今日有些乏了。”
“孟德......”
“去吧,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莫要逼我拔剑。”
“诶......”
听到这番言语,袁绍也不再说些什么。
转身便走向了门外。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曹操轻捂胸口。
将悲伤的情绪压下之后,回身便返回屋中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