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信鸽来了。”
寇立摆了摆手,目光扫去,果然,在言笑晏晏的场面中,有几个官员瞬间变了脸色,既然有暴利的买卖,自然也就有人做杀头的营生,清海,怎么可能清的了人心。
不远处的黄公子也露出了动人的笑容,凤眼扫过之处,几乎没有官员敢与她对视。
“暂时不会有人再动手了,”肺痨鬼自言自语,目光扫过平静的海面,忽然双眼一缩,倭奴国船上有问题。
“总管,倭奴国的船。”
寇立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只见十艘具有强烈倭奴国风格的船只,正在官船的护卫下往舵口停泊,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只有各家的旗帜在海风中烈烈作响。
旗帜?
他毕竟不是本地人,没有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海祸,但是脑袋转了一圈也反应过来,十艘倭奴船,居然没有一艘降旗的!
这往严重里说,就是侵略!!
“艹他娘,当年蒙天斑带着三万海盗联军侵虐东南十六府的时候,都没敢打着旗子来,他娘的洪家军建立以来,就没有让海盗旗在沿海五十里出现过,马上让这些倭人降旗,不然老子开炮了!”徐开山怒不可遏,船上的其他官兵同样如此,好些个刀都已经出鞘了。
“回大人,倭奴国船上的译官说,这是他们国内表达尊敬的礼节。”
“礼他娘的屁,给老子把船压上去,堵他的路,逼这他们降旗。”
“将军,此事是不是要先跟诸位大人请示一下?”属官犹犹豫豫的问。
“那你还不快去!”
徐开山到底不是毛头小子,虽然恨不得立刻开炮炸死他们,但也知道,自己要是私自行动,就连他爹都罩不住。
这可关乎着朝廷大策!
旗语打出去后,岸上似乎也传来了一阵骚动,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军围着知州、都指挥佥事、总督从事大声叫着什么,但这些官员同样面露犹疑之色,交头接耳,似乎争论的也很激烈。
但过了半晌,两个老将军气的掉头就走,然后旗语传来——护送友邦入境。
“艹他娘,这些老鬼,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徐开山忍不住怒骂道,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做为,有大半其实就是为了针对凤公主。
靖海清平,接下来便是招抚,外交使节可说是最能捞功劳的官职,除了灭国之外,只有招抚纳降之功最大,尤其是招纳一国,封侯都有可能,而让一个注定在官场上待不久的凤公主去做此事,就算是陛下旨意,也无疑是犯了岭南官场的大忌。
所以,总督也好,巡抚也罢,其实都在准备看着凤公主的出丑,自然就暂且无视了这一点。
反正到最后御史上书,那也是通倭使节的过错,跟他们没关系。
只是可惜那么多仁人志士杀身成仁,换来的却是官场上的蝇营苟且。
“将军,上官的意思,让你马上带路,不得阻拦。”
“他娘的,他娘的,要是洪大帅在,哪里能容他们放肆,”徐开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低估了自己的节操,但也高估了这些官僚的脸皮。
“将军,上面让你快点动作,不要坏了国事,”旗官说这话时,同样是满脸悲愤。
“放、放人,”徐开山浑身气一泻,头一次觉的,他娘的自己干仗再强,也干不过自家人啊。
无面鬼雄的旗帜下——
“看到没有,合手豪,这就是中原官员的劣根性,媚上欺下,目光短浅,对付这些人,根本无需多费手段,”西川雄志得意满的道,就是他,撺掇其他倭奴船只一同不降旗的。
而他的对面,关中四大师中的合手豪,极刚流气合道的当代传人,一位肌肉绷紧、身穿宽松倭袍的光头壮汉深以为然:“确如雄君做说,就算偶有人杰,也必如昙花一谢,消失在历史中,留下的,只是庸碌之辈。”
‘一群朝廷蛀虫!’
黄公子虽然表面平静如水,但内心已经开始骂娘,她太低估这些人的脸皮了,她是通倭使节没错,但她使不动官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倭奴使船大摇大摆的开进来。
怎么办,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派遣凤府拳师,将来人全部斩杀吧。
若真是如此,别说她这个使节,就算是公主这个名头,怕也是做到头了。
她已经觉的自己够狠心了,但面对这些官场老油皮,黄公子才真正知道,自己还差的远呢。
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让她突然回想起了当初在京城中,似乎也是这样,只是那时有九爷,现在——
黄公子下意识的望向了寇立的方向,但却并没有看到人影,反而是见到蛤蟆脸和肺痨鬼一副古怪和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