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没办法坦然了。高举着碧落镜挡在自己的身前。碧落镜大概也是感受到了危险,顿时也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一时之间彩光金光交织在一起。我稍稍安心了些。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大厅。墙壁上刻画着惟妙惟肖的恶鬼物。那些恶鬼物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铜铃般的大眼瞪着我。当真如真的一般摄人。
而空中漂浮着幽灵一般的鬼。它们没有身体,只有轻烟般凝聚出来的样子。轻烟之中,恐怖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光。我猜这些应该是死后没有进入轮回的鬼!
我一眼看去,这样的鬼密密麻麻。似乎有几百个左右。围着我虎视眈眈。
一个喑哑的如同摩擦砂罐的声音响起,“真是极品啊。哈哈,没想到呆在这里也能有这么好的食物送上门来,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又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紧接着说道,“谁抢到才是谁的呢。”
这次是个急切的声音,“那大家等什么呢,快上吧。哈哈!”
这个声音一落地,围着的鬼们都扑了上来。
我吓傻了,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场面。一手抱着流珩,一手握着碧落镜,胡乱地挥动着碧落镜对准扑上来的群鬼劈去。
金光盈盈,所到之处则磁啦作响,厉鬼们则化为一团雾气消去。
碧落镜毫无章法地砍了几圈之后,没有鬼再扑上来了。正暗自松了口气,我便发现方才那些消去的鬼物又复原了,凝聚成原来的样子。
“痛煞我也。小贼,拿命过来。”一阵喳喳叫嚣之后又扑了上来。
天哪,这样猴年马月能灭得完!
我的惊骇难以形容。原来这群鬼物是不死的。即便我杀死一次,片刻又会复原,如此反反复复,我就是累也要累死的。
我彻彻底底知道怕了。可是也来不及了。当下,我只能屏蔽一切想法,把碧落镜当成黄泉剑,不要命劈着砍着刺着。
流珩从我的怀里露出了小脑袋。我已无暇顾及它,大声喊了一句,“缩回去。”
流珩却不理,伸出小爪子,划出一道刺眼的五彩光芒,接触到这道彩光的鬼物连痛呼都来不及就化为青烟。而且我发现,半晌都没有恢复过来。
我不禁一喜,想到之前梦里姜晏清说的,流珩是灵兽,它身带祥瑞,他的气息刚好克制这些鬼物气。
可笑的是,流珩挥了这道光以后,又缩回了我怀中。
我喊他叫他,他也不再理我。
我哭笑不得,却也不敢分心。
不多时,我的脸已经是汗涔涔的。
流珩亦是时不时地探出头来替我解决一些。然后又埋回去。
我也不知道这样砍了多久,鬼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我一遍一遍地挥舞着碧落镜,也发现,好像有一奇怪的气体,从我的丹田处,慢慢往上升,一直到脑门上。
然后又流到我手上,让我握着碧落镜乱砍的动作,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精力充肺!
而且我也发现,被碧落镜砍过的鬼,本来很快就可以复原的,可是现在,再被砍中几次后,恢复速度便越来越慢,到最后再也不会复原了。
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不已。这起码说明,鬼不再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了。
我索性把璟修挂在我肩膀上,握住碧落镜,将那微弱的气流全部附在碧落镜上,用力地劈砍起来。
一段时间下来,我劈砍的速度越来越快,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舒服至极,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璟修似乎也不怕了,从我怀里跳下来,围在我脚边,朝着各个方向挥出一道一道的五彩光芒,不少趁着缝隙偷袭的鬼,都被璟修的五彩光芒消灭了。
一人一兽在乱七八糟的光芒中奋力地杀敌,全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一直重复着劈砍的动作,扑上来的鬼物越来越少越来越缓慢。
我的汗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浑身黏腻腻的。我却也是无暇顾及了。
虽然流了这么多汗,我却一点不觉得疲惫。那股气源源不断地从我丹田处聚集,凉丝丝的很舒爽,让我就算浑身是汗也神清气爽。
我虽然只是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但是随着我的呼吸,我的身手却是越来越轻盈,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燕子,在这么多的鬼物之间跳舞。
劈、刺、挑、转身、再劈、再刺、再挑。
“她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消灭了我们这么多伙伴!”
我冷冷地扫视着周围,“来吧,祭祭我的碧落镜。”
众鬼物被我如此嚣张的一句话惹怒了,它们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这么狂妄!”
“快上去撕碎她,咱们平分了吧!”
“还不上等什么时候呐!”
众鬼物一哄而上,我却一点也不惧怕。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动作已经是不再是单一地劈、刺、挑,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样,我在挥舞之间步履翩然,上下腾挪左右偏移,越来越觉得称心应手。
突然,一个极其粗涩却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退下!”
众鬼物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停止了对我的攻击,惊叫着慌乱地四下飞走,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墙壁。
不多时,我的周围便一只鬼物也不剩。连周围的空气,都不再那么窒息了。
璟修也吓得抱住了我的脚踝,我恭下身,把璟修抱在怀里。
我分辨不出那个声音的来源,只好随便对着虚空问道,“前辈何人?”
那个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竟是比哭还要难听,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饶有兴味地问,“女娃儿,你是姜晏清的徒弟?你不记得我了?”
能够只凭声音就将这么多鬼物吓得落荒而逃,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多么强大骇人的存在。
只是动了动意念,碧落镜嗖的一声变小,然后落到我的手心里,我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人应该是先前出现的那个黑衣老人。
想到老人的强悍,我不敢骗他,朗声问道,“你不确定,你是前天晚上要救我的那个老人?”
最后一个字一落地,那个声音又笑了。嘎嘎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刺得我耳膜生疼。
笑了半晌,那个声音又开口了,却是赞赏,“是我。”
我静静地站着,等待他的下文。
突然,四周的黑暗如雾般一点一点地散去,整个窟内渐渐变得亮堂起来。
我看清了,果然是他。
老人浑浊的眼打量着我,视线停在我怀里的璟修身上,“嗯?这小东西。”
我一直知道璟修来历不凡,可是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对璟修的注意让我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璟修。我压抑住想要问出口的冲动。
老者看了两眼璟修,又看向我。看了几圈,像是肯定了什么似的,抿着全是白皮的嘴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