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拱手,伸手一引。
男子也不客气,坐到秦桑对面,“在下九华洞天施宣,敢问道友怎么称呼?”
秦桑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贫道清风。”
施宣微怔,清风在道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尤其那些老道为座下道童取法号,最喜用清风明月。
此人应是用的化名!
施宣心中暗道,再联想到对方不愿透露来历,以及前方地界,自以为猜出几分,对方很可能想去往具山治猎妖,闯一番功业,又不愿承师门遗泽,或者说被师门束缚,是以独自去往具山治。
曾经他也有这种想法,权衡之后,还是做了最理智的选择。
想及此处,施宣不禁赞叹,“道兄欲行常人不能行之事,在下佩服。”
秦桑不知这人想哪里去了,也不点破,算是默认。
如此施宣更为笃定,语气却是一转,“道兄行非常之事,勇气可嘉,但也要量力而行。”
“施道友认为贫道实力不够?”
秦桑皱眉。
施宣连忙摇头,“道兄的修为与我等不相上下,在具山治闯荡,实力也算够了。但妖鬼神通诡谲,不可不防,一个人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最好多寻几位志同道合的道友,互相扶持。”
此时,秦桑散发出的气息和他们相彷,大概在金丹中期的程度。
秦桑嘴角微勾,露出讥嘲笑意,“非是贫道不懂礼数,贵兄妹在船上交流时未特意隐藏,恰好入得贫道耳中。道友是想做什么大事,缺少一个帮手吧?”
施宣微觉尴尬,没想到秦桑耳目如此聪敏,反而更多了几分招揽之心,“既然被道兄点破,在下便实言相告。前些日,我们兄妹揭下一张北极驱邪院法召,需到具山治完成,邀请了两位帮手,不料一人因急事无法同行,时间紧迫,见道兄单人独行,似乎并无紧要之事,便起了招揽之意。”
秦桑闻言心中一动。
之前他便听说过法召,多出自道庭两院。
道庭两院颁布法召,写明要做之事以及事成之后的奖赏,有人自恃实力足够,便可揭下法召,在具山治最为常见,奖赏大多非常丰厚。
见秦桑似乎有些意动,施宣继续道,“只要道兄答应,一入具山治,在下便将法召的内容告知道兄。事成之后,我等愿将功德分于道兄半数,但奖赏中的两件宝物,须给在下兄妹。”
功德乃是猎妖和完成法召后的奖赏之一,据说非常有用。
秦桑本就打算先打探一番具山治的局势,不妨顺手为之,沉吟片刻,点了下头。
轻易说动一名帮手,施宣大喜,立刻邀请秦桑去他们那桌就坐,并为秦桑介绍女子的身份,“这是在下的小师妹,名唤洛茵。”
洛茵五官精致,眉宇间有几分娇俏,看着师兄半途捡来的帮手,眼神之中毫不掩饰质疑之色,皱了皱琼鼻,正要说什么,船舱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笑。
“洛家妹子,沉大哥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洛茵琼鼻皱得更紧,哼道:“讨嫌的人来了!”
几声啪啪水响。
船舱之中蓦然一暗,众人下意识看向门外,只见一个身着铁塔般的大汉堵在门口。
此人虎背熊腰,身高九尺,身体比门板还宽,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道服穿在他身上如一件劲装,鼓鼓囊囊,令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被撑爆。
看到角落里的三人,壮汉又是哈哈一笑,踏入船舱,船身登时晃了两晃。
“洛家妹子,一年不见,想你沉大哥没有?”
“沉兄别拿师妹寻开心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施宣笑着起身相迎,将壮汉引到秦桑面前,“我来为二位介绍,这位是在下好友沉霍,出身沉家府,这位是清风道兄。”
沉霍上下打量秦桑,有些疑惑,“你不是传讯说请姓刘的,怎么是这位清风道友?”
“事出有变……”
施宣拉着沉霍坐下,详细解释缘由。
沉霍闻言嗤了一声,“洛家妹子说的不错,姓刘的定是临阵脱逃,待沉某回来找他算账!”
说着,沉霍拍桉而起,扭头看向秦桑,“清风道友,沉某不懂得绕弯子,此次事关重大,不容半分差池。要让沉某安心和你并肩作战,需先抻量抻量你的实力。”
施宣兄妹也不阻止,转目看向秦桑。
自始自终,秦桑还未发一言。
九华洞天,他曾有所耳闻,乃是北极驱邪院治下的势力,名气不小。
沉家山却不知在何处。
据他观之,沉霍很可能是一名体修,也想试一试对方的能力。
“沉道友准备怎么试?”
秦桑施施然起身,语气平静无波。
“直接试便是!”
沉霍朗笑一声,手臂横举,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玄铁重剑。
此剑比他还高,如同舞着一扇门板,拿在他手中却轻松至极。
“小心了!”
灵活转动了一下剑身,沉霍右臂筋肉鼓起,一道金光流转,举剑便对秦桑噼来!
施宣适时出手,打出一道青光,铺满船舱,将其余人等皆庇护其中。
‘呼!’
劲风扑面。
剑势刚勐无比,将这艘船噼成两半也是轻松至极。
秦桑面不改色,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身体已经被剑影笼罩,仍是一动不动,直至玄铁重剑即将斩中顶门,右肩微微一抖。
‘冬!’
金鼓之音响彻九霄云外。
来势汹汹的重剑陡然在半空止住,秦桑不知何时举起右拳,轰在重剑侧锋之上。
双方皆未动一步。
而身下宝船巨震,船外陡然激起百丈巨浪,遮天蔽日。过了一会儿才重重砸下。
沉霍手腕微颤,缓缓收起重剑,目露奇异之芒,忽然哈哈大笑:“痛快!没想到清风道友看似一文弱书生,竟也和沉某一般,不修兵马坛,修龙虎坛!”
秦桑含笑收拳。
他早已知晓,非是所有道门修士都征召兵马,另有人如妖修一般,气血凝坛,号龙虎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