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笑着说:“我的第一件事情,以后每天,你都要来这里练武。”冷画山一愣,正要张口,断楼却又紧接着说:“第二件事情,你练武的时候,我们问你问题,你得实话实说。”
冷画山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小鬼,年纪不大,如此滑头,我要是照你说的做了,那不就是教你们武功了吗?”
断楼摇摇头,说道:“那可不一样,你反正是要练武的,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相识一场,又救了你家的白鹤,算你半个恩人,要你以后不跟我们说假话,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杨矛子在一旁听了许久,终于不耐烦断楼这里的弯弯绕,扛起竹竿,拉着断楼要走,说道:“断楼,算了吧,这个人小气得很,咱不跟他纠缠,再说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说不定连枪都不会使呢……”
话音未落,杨矛子忽然感觉自己手中一滑,竹竿哧溜一下子脱了出去,回头一看,见那人已经将竹竿拿在手里,笑着把玩了两下,说道:“算我今天运气不好,竟然被小孩子看不起了,就给你演示一下。”
说着,脚下轻轻一点,湖里激起一圈涟漪,飘然而起,站在了湖岸上,一手托住竹竿底部,另一端点在地上,弯腰颔首,沉肩坠肘,双膝微曲,杨矛子大惊,喊道:“这是我杨家枪里的‘卧龙式’起手,你怎么会?”
冷画山并不答话,微微一笑,叫一声:“看好了。”
手腕一翻,挺身而起,手里竹竿划在岸边的卵石上发出铮铮之声。旋即一式大鹏展翅,竹竿尖啸着在空中划过,将一根春枝上的新叶划断,那树枝竟纹丝不动。树叶悠然而下,正飘在半空中,冷画山另一只手抓住竹竿中部,起一式天罗地网,转圜成圆,那竹竿挥舞的速度陡然加快,肉眼几乎看不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只听得呼呼风响,似乎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片圆形的气墙,那片树叶在他的竹竿气阵中飘然飞舞,过了半晌仍未落地,可又似乎没被碰到半点。
断楼只知道冷画山内功和轻功深厚,却没想到枪法也如此精纯,不禁目瞪口呆。杨矛子看着,只觉这些招式都十分眼熟,应当是父亲在教自己的时候都已经演示过了,可与冷画山一比,似乎每一招都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感觉。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冷画山将枪法演完,那树叶才慢慢地落在了地上。他看杨矛子惊讶的样子,忍住笑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算会使枪呢?”
杨矛子此时已经知道此人枪法远在自己父亲之上,只是还是嘴硬,说道:“不过是花架子好看罢了,耍了半天,连片叶子都没戳到。”冷画山大笑,向杨矛子招招手说:“来,你过来把这片树叶捡起来。”
杨矛子不解其意,但还是走上前去,弯下腰捡起树叶,左看右看,没什么稀奇,冷画山笑着说道:“你吹这树叶一口看看。”杨矛子满腹疑惑,对着树叶轻轻吹了一口气,霎时间,树叶立刻化为一团碎渣,随风而去,只留下叶柄还捏在手里。
杨矛子出了一身冷汗,断楼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冷画山看着两人的样子,顿时乐不可支,拿竹竿敲了敲俩人的脑袋,说道:“说句话啊,都傻了?”杨矛子抬头问道:“你怎么会杨家枪法?还使的这么好?”
冷画山说道:“杨家枪法创立百年,闻名天下,流传甚广,就是你先祖杨业带兵的时候,也不知道传过多少人,我会又有什么稀奇?只可惜你作为杨家后人,学得却还不如我这个外人。”
杨矛子抱拳跪地,说道:“我杨矛子有眼不识泰山,冷师父,您就收下我吧,只要您能帮我再次振兴杨家枪法,我一定从此追随师父,万死不辞。”断楼也跪下说:“冷师父,我也想跟您学武功,等以后在江湖上混出名堂,一定到处传颂您的威名。”
冷画山把两人拉起来,对断楼说道:“你先别急,我这枪法本就来自杨家,教他算是还回去,你呢?你又会些什么呢?”断楼急忙说:“我会轻功,还会用剑,您等着,我使给您看。”
说罢,去折了一根树枝,搜刮肚肠地想着云华教给自己的招式,什么“拨云见月”“毛女梳风”“五龙摆尾”,一股脑地都使了出来,他此时心急,反而有些杂乱无章。冷画山看着,微蹙眉头,思忖一会儿之后,叫道:“可以了,停下来吧。”
断楼以为冷画山嫌自己剑法不好,急忙要解释,冷画山却摆摆手,说道:“我收你们两个了,以后每天日出之前,你们来这里,我教你们武功。”
断楼大喜,丢掉手里的树枝,拉着杨矛子纳头便拜,要叫师父,冷画山却用竹竿顶住他们的腿,说道:“只是一码归一码,江湖规矩不能破,我虽然传你们武功,但不是你们师父,你们也不能叫我师父。”两人面面相觑,问道:“那叫你什么?”
冷画山想了想,说道:“随你们,只要不叫师父就行。明日卯时,带上你们的真家伙,到这里来。”说罢,吹一声口哨,招来两只白鹤,放到自己肩膀上,踏着芦苇,飘然而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