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闻言一惊,接过折子,看了两眼便耐不下心来,对蒲鲁浑道:“快说,怎么回事?”
蒲鲁浑道:“一开始原本极为顺利,我大军到后便在马家渡顺利渡江,一路打到临安府,那宋国皇帝弃城而逃。四殿下派我和阿里大哥追击,三弟和四弟去攻越州……”断楼打断他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四哥到底是怎么被困住的?”蒲鲁浑道:“是,是……我们,我们……”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一心急,更不知该从何说起,完颜翎道:“还是我来说吧。他们一路追到海上,可咱们女真人不习水战,只能带兵返回。半个月前,四哥想撤军,却在镇江被宋将韩世忠扼住渡口,四哥进退不能,无奈派蒲鲁浑单骑来求援。”
断楼急道:“那粘罕元帅呢?他为什么不派兵去救?”蒲鲁浑道:“四殿下见进军顺利,就想一鼓作气拿下南国江山,临行之前带走了所有的战船,元帅想救也救不了啊。我无奈只能北上求援,本来想就进去济南府,可那刘豫老儿是个窝囊废,整天花天酒地,手下的兵没有一个能打的,战船也全都破漏。不得已一路向北,来到这大定府……”完颜翎打断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大哥正在和部下们商议此事,有什么话咱们赶紧回去再说吧。”断楼也知此事十万火急,便道:“没错,我们几个也争不出什么,还得让大将军定夺。”
说罢,一路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回到城中,来到宗干府上,他正和一干参将看着地图商议。见断楼进来了,正欲开口,完颜翎道:“大哥,想出什么办法了吗?要赶紧去救四哥啊。”宗干叹口气道:“难啊,你们过来。”将众人带到地图前,指点道:“你们看,兀术现在所处的地方极为不利,向西不但逆流,而且不过二百里就有宋军水师以逸待劳。向东是数十艘铁索连舟,退无可退。北边江岸,数万宋军从陆路包抄紧追不舍,还是梁红玉亲自督军作战,这样一来,连弃船上岸都不能了。”
完颜翎道:“韩世忠是宋国的名将,自然非同小可。梁红玉……倒是没听说过,听名字是个女将?那两边相比之下,会不会从北岸强行突围容易些?”宗干道:“小妹你有所不知,这梁红玉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她是韩世忠的老婆。虽然是个女将,可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响当当头一份的护国夫人。半年前兀术带兵南下,宋国皇帝逃跑致使手下叛乱,所有的将军、统领都被扣住了。就是这个梁红玉,怀抱幼子飞马传召,才让韩世忠得以千里奔袭率兵勤王,一夜之间就平定了叛乱,非同小可啊!”蒲鲁浑接口道:“而且这次她随夫出征,亲执桴鼓指挥作战,手下兵士勇猛,咱们手下的人都说,这婆娘比那韩世忠还要难缠。”
“那向南呢?”断楼并未理会众人的讨论,细细看了看地图,指着一块地方道:“这里平原开阔,又无重兵把守,为什么不往南?”蒲鲁浑道:“将军有所不知,这西南边的地方叫做黄天荡,是江中的一条断港,早已废置不用。看似开阔,实际上却是一片沼泽地,只有进去的路,没有出去的路啊。”
断楼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带兵去救援了,走水路南下,看能不能截了哪一边宋军的后路,才好让四哥有机会撤退。”宗干低着头,叹口气道:“恐怕我不能出兵了。”
断楼道:“为什么?大定府临海,不是也有很多战船吗?”想到兀术上次来时所说的宗干是要让他做什么为难的事,不由得心中一震,问道:“大将军,难道你不想救四哥吗?”完颜翎扯了断楼一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宗干惊异地抬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兀术也是我弟弟,我能不想救他吗?可兀术现在的位置不在沿海,我们要想救他,就不能走海路,只能走运河水路。这才刚过年关,北地的河道都还没解冻,就算是到了南边,也是枯水季节,大船过不去,小船去了也没用,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断楼从未去过南方,更不知水师作战要比陆上难得多,因此只按照武学和练兵的经验考虑如何出动,这些天时地利的事情他却是想不到的。听完宗干的话,也是颇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再去细细研究地图。宗干看断楼不说话了,也不欲责怪他,继续道:“怎么走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蒲鲁浑,先详细地说一下离开时军中的情形。”
蒲鲁浑道:“末将离开时,四殿下已经和那韩世忠相持了快一个月。他们战船高大,咱们虽然兵多,但船小而少,儿郎们又不善水战,交战数十回合,损失惨重。”
完颜翎担心兀术的安危,问道:“那依你看来,四哥还能坚持多久?”蒲鲁浑道:“按当时军中的粮草,顶多能再支撑一个月,可我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八九天,这还是一刻都没有歇息才能到这里。”宗干沉吟道:“军队和船只调度开拔就要起码一天,就算水路通畅,星夜赶过去最少也得二十天,这可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