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翎看见黄沙五毒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这五人虽然不足为惧,但要是把他们的师父沙吞风引来,那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敲敲桌子对断楼道:“拦住他们!”断楼会意,抓起身边宝剑一跃而起,翻身站在楼梯口,拦住了几人,笑道:“这不是黄沙五毒嘛,许久不见,要不要一起来喝两杯啊?”
五人也是吓了一跳,黑蜘蛛伸出双爪就要动手,却被紫毒蝎按住了。他知道不是断楼对手,便赔笑道:“哪里哪里,我几人不过恰好路过,想吃些饭好赶路。不想打扰了您二位的雅兴,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几人就要离开,断楼一伸胳膊拦住道:“再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出去另寻饭馆也是浪费时间,不如一起吧。”话说得客气,拇指却早已推在了剑鞘上,只等一旦翻脸立刻出招。
闲不住看他几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好奇问道:“翎儿啊,你汉子在干什么呢?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完颜翎不是那容易害羞的女子,可听他直接管断楼叫做自己的“汉子”,不禁也是红晕双颊,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瞎说什么。”闲不住“咦”了一声,看看完颜翎的发饰,也没再说什么,仍是继续吃饭。
这边黄沙五毒左冲右冲下不了楼,那响尾蛇急道:“断楼,你不要欺人太甚,再不放我们过去,一会儿可别后悔!”断楼暗想:“只他们几个决计不敢如此张狂,果然是要去找沙吞风。”便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你们走了。”
说着手里一紧就要拔剑,忽然听到楼下门口有人高声叫道:“徒儿们,可点好酒菜了?”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沙吞风,心中一惊,连忙收了兵刃,闪身躲到后面。响尾蛇应和道:“来了师父。”下楼道:“这家店没有座位了,师傅我们换个地方吧。”沙吞风骂道:“胡说,咱们还能让了别人不成?没有座位也要给我抢过来!”
那花斑蜥念及断楼和完颜翎之前饶他们性命的恩惠,上前低声道:“你们快躲起来,我师父来了,你们可不是他的对手。”一边努力使着眼色,把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甚是滑稽。
断楼想起在黄天荡和沙吞风交手的情景,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武功未有寸进,可万万不能再和他起冲突。悄悄坐会桌子旁边,和完颜翎使个眼色,各自拿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下,趴在桌子上假装醉了过去,鼾声如雷。
不一会儿,便听见哐当哐当的踩踏声,那沙吞风果然上了楼。他四处瞅瞅,开口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这不是有座位吗?”便大踏步地走来,路过断楼和完颜翎这一桌,看见一个老和尚正在胡吃海塞,旁边一个年轻和尚捧着碗粥慢慢地喝,桌子上趴着两个人,酒气极大,还打着呼噜,皱皱眉头走开,选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坐下。把月牙铲靠在墙上,一边训斥几个徒弟办事不力,一边叫小二赶紧上酒上菜,点得却都是些素餐。
断楼从指缝里偷偷看,两只耳朵也支棱着。闻见那黄沙五毒只是诺诺地应着,伺候沙吞风饮酒吃菜,绝口不提自己二人之事。再想想刚才花斑蜥的言语,不禁有些愧疚,心道:“原来他们看见我二人就急忙跑开,不是去报信,只怕是要把沙吞风引到别处去。我却还要拦住他们,真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闲不住看二人举止甚是奇怪,现在又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便推一推道:“断楼兄弟、翎儿,你们怎么了?酒可不能这么喝啊。”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那边沙吞风隔着几张桌子却立刻抬起头,向这边看了过来。黑蜘蛛见状连忙举起酒杯道:“来师父,弟子敬您一杯。”却被沙吞风一手推开。他拿起月牙铲,大踏步地来到桌前,问道:“哎,老和尚,你刚才管这两人叫什么?”
闲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继续吃饭道:“那自然是他们叫什么我就叫他们什么,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沙吞风道:“少打哈哈,你管他们其中一个叫断楼对不对?”
闲不住道:“你这番僧,耳朵倒是挺灵,都是出家人,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这两位了。”他这话基本就是承认了断楼和完颜翎的身份,两人暗暗叫苦。
沙吞风大喜,笑道:“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着,将手中月牙铲高高举起,冲着二人的后脑狠狠砸去。两人听得真切,早有准备,“嘿”地一声拍案而起,两掌先到,后两章紧接着补上,正中沙吞风胸口。
沙吞风没想到二人是在装醉,不提防挨了这一掌,脚跟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扶住栏杆站定,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断楼二人都是骇然,这一击两人都是用出了十分的力气,竟然还能站稳,难道他有什么神功护体不成?
他们哪知道沙吞风不过是自恃一派掌门身份,不想在弟子面前丢丑,这才勉强站定。实际上无论怎样的内功高手,在不运气的时候接这么一下,都非得受伤不可。他虽然硬撑着没有倒下,却早已受了内伤。
听见上面吵闹,店老板急忙赶了上来。他市井俗人,自然不识得什么武功,指着三人鼻子骂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要闹事的都给我滚出去!”响尾蛇怒道:“老小子,你敢对我师父无礼?”店老板哼一声道:“就无礼了,你想怎样?”说着一挥手,几个身材长大的店伙计手里提着木棍、扁担围了上来。
店老板双手叉腰,笑道:“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坐下来吃饭,再敢胡闹,小心我把你们都赶……”那“出去”两个字还没出口,只听砰砰砰三声响,那几个伙计就平地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柱子上、桌子上。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响尾蛇抓在了手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店中顿时大乱,客人们见这是要打架,钱都没付,一个个全都跑出了门外,店中只有那几个摔胳膊断腿的伙计哀声哉道。
店老板哪见过这阵势,顿时面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沙吞风调好内息,咬着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店老板的肩膀轻轻提了起来,吓得他话都说不出来。断楼见状道:“沙吞风,你我的恩怨是你我二人的事,不要随便出手伤人!”沙吞风冷笑道:“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想着别人!”随手一甩,将店老板从二楼直接丢了下去,把下面一张桌子砸得粉碎,疼得哭爹喊娘起来。
沙吞风并不答话,直接摆开架势道:“来啊,来啊!臭小子敢暗算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闲不住哈哈大笑,沙吞风道:“秃驴,笑什么?”闲不住道:“明明你刚才想趁人家喝醉了酒偷袭,还好意思说人家暗算。唉,你怎么骂我秃驴,你不也是和尚吗?哦,你有头发,那你是长毛驴了,哈哈。”
沙吞风被他这两句话说得无言以对,愈发怒道:“老和尚,我先杀了你!”挺起月牙铲合身扑去,断楼惊道:“大师小心。”拔出清玉剑抵挡,转眼间已经拆了几招。他知道自己内功远不如对方,便借助这周围的桌椅板凳和柱子来回跳动,不至于被笼进沙吞风的铁铲中。
完颜翎心道:“须得防他们师徒联手!”便高声道:“沙吞风,你的徒弟早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上次你又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怎么,这次要以六敌二来报仇吗?”
沙吞风向来自视甚高,两个月前那晚和断楼、完颜翎二人交手,虽然不曾落败,可终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还给好好戏弄了一番,因此深以为耻,自然不会跟徒弟们讲详细的过程,只说是胜了,至于被桅杆打落江中的事,更是一个字都没提。此时听到完颜翎出言讥讽,停手瞪大眼睛骂道:“臭丫头,瞎说什么?”完颜翎道:“你被我炸药炸上了天,又被断楼打沉进了江,你敢说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