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梳到一半,忽然听见山下有声音传来道:“大人啊,我已经跟您说了,我这里没有什么羊再兴牛再兴的,你又何必非要上这莲花峰来一趟呢?”
另一个声音骂道:“你少废话,我的兵亲眼看见,这山上的一个洞里突然冒出了一股疾风,还有人影在上面,大白天的难道还闹鬼不成?”
第一个声音是方罗生,第二个声音听起来也极为耳熟,想了想,便是两个月前曾见过的长安令胡为道,他们正沿着小路上山。
方罗生说话声音不大,却远远传来甚是清楚,看来是有意要预知给醒山上的人。秋剪风心道:“怪不得那人要躲到这里来,原来是有人要抓他,可他方才为什么不提醒我?”不过想想也是,杨再兴和断楼一见面便那般兴奋,想来是把这茬给忘了。
此时秋剪风已经下到了小路的一半,想再上去通知已是不能够了。情急之下,秋剪风站起身来,向下疾走,迎面和众人撞见了。
方罗生看见秋剪风,奇道:“剪风,你怎么……”秋剪风行礼道:“弟子秋剪风,见过掌门、见过师父、师兄。”随后直起身,看着胡为道,冷冷道:“胡县令,别来无恙啊?”
胡为道一看见秋剪风,方才那般嚣张的气焰立时收了起来,满脸堆笑,拱着手道:“哎呀呀,这不是将军夫人吗,您怎么也在这里?”
“将军夫人”四字一出,方罗生和其他华山子弟都大惊失色,连孟若娴也是一愣。再看秋剪风,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又想到她昨晚一夜未归,不由得面露喜色,也不顾帮她隐瞒什么了,问道:“剪风,断楼可是在上面?”
秋剪风羞得满脸通红,但却强作镇定点点头道:“胡县令,巴图鲁将军正在这山上洞中修炼,你这样大呼小叫,若是惊扰了他,你担当得起吗?”
方罗生面色铁青,其他华山弟子也是议论纷纷。秦松看着秋剪风,眼神也有些异样,却是却是一言不发。
胡为道赔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没想到将军夫人居然是华山派的人,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按理说,您都发话了,下官本该从命。只是下官此番所来是为公事,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秋剪风道:“胡县令,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要找什么犯人是吧?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或者巴图鲁将军,有意窝藏不成?”
胡为道连忙摆摆手道:“哎哟哟,您这话可不敢随便说,我这颗脑袋还想要呢。不过,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想来就算有所冒犯,巴图鲁将军大公无私,下官赔个不是,也不会过分怪罪的吧?”
虽然按照建制,长安令只是一个七品官,但毕竟是六朝旧都的父母官,胡为道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单靠送礼就能得来的,要论场面上的问答,秋剪风如何能及得过?胡为道这样一番说辞虽然仍是恭恭敬敬,但却暗藏锋芒,搞得秋剪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要拦着他上山,却想不出什么理由。
见秋剪风如此推三阻四,胡为道顿生疑窦,语气强硬了一些道:“夫人,你若是强拦着我,那我还真的要上去看看了。”抬起手来,似乎秋剪风一开口说不,就要强行冲上去。
秦松站在后面,拇指悄悄地将腰间的刀推出了一条缝,正对着胡为道的背心。
秋剪风见状,担心再强行拦着要生出不可收拾的事故,便切一声道:“有什么,值得这样紧张?胡县令既然一定要看,那就随我来吧。”
胡为道深施一礼道:“多谢夫人体谅。”秋剪风也不管他,回头便向山上走去了,胡为道紧跟其后。方罗生和孟若娴相对一看,都是疑惑,断楼虽然从血脉上算是汉人,但毕竟也是金国的将军,就算他对华山没有敌意,值此金宋交战之际,难保他会做出什么来,于是心中都想道:“若是有变,就立刻杀了这个狗官,断楼也不能再让他如此自由了。”
众人沿着小路向上走,刚看见天下第一洞房的石壁,秋剪风便高声道:“断楼,胡县令来了!说要抓什么宋国将军,我说没有他还不信,你可曾见过?”
洞里静默了一会儿,传出断楼的声音道:“请胡县令在外稍候。”胡为道到底还是惧怕断楼,便停下了脚步。不一会儿,断楼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秋剪风,来到胡为道面前,冷冷道:“胡县令,你要搜什么人?”
胡为道低头道:“是关西游击将军蒲鲁浑告诉下官,或有宋国将军进入此地,行密谋之事,让下官前来搜查。”
断楼眼神一动道:“蒲鲁浑?他在哪?”胡为道答道:“游击将军他,还有军务,先走了,给下官留下了要犯的图画。将军,下官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
断楼笑道:“哪里哪里,既然是公务,那就请大人随意吧。只是我刚才在洞内练功,并没注意到有什么人,大人可以先去别处找找。回头鲁浑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奉四殿下密令,暂居华山,让他先不要来打扰我。”
断楼也算是半个官场人,他这话暗含的意思便是:就算以后出了事情,也与你无关。胡为道自然听得出来,连连称是,心想断楼刚从洞里出来,那看来杨再兴确实不在此,便带着随从们离开了。方罗生等其他人古怪地看了断楼和秋剪风一眼,也跟着下山了。
断楼等他们走远了之后,长出一口气,对秋剪风道:“多谢秋姑娘方才提醒。”回身正要进洞,却见杨再兴已经走了出来,面含愠怒地盯着自己,问道:“那狗官刚才叫你将军?什么将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