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闻言一惊,按住凝烟的手道:“四嫂,你先不要动,我们出去看看。”旋即和四人一起赶出了屋外。
几人方才一直在断楼的房中饮酒吃饭,是个二楼上方。走出门来,向着楼梯下一看,只见滚地龙跌坐在柜台角落,手捂着屁股,呲牙咧嘴地骂娘。门口站着两个青衣女子,头戴斗笠,边沿垂下乌纱,看不清脸。两人都各仗长剑,昂然走进来。
断楼这三年来,除了武功大进,眼力也是非同寻常。这两个女子虽然装束打扮、持剑方式都别无二致,但一个波澜不惊、走路飘然,是有内功底子的。另一个却是两肩微颤、步子虚浮,显然是在装样子了。
正想着,后一个女子出声道:“没错,又是我们,青萍二女,专管天下不平事。像你这样的盗墓贼,我见一次,打一次!”
声音清脆,如同银铃,显然是个豆蔻少女。滚地龙站起身道:“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只掘恶人坟,不碰善人居,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哼,谁信你的鬼话,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断楼略皱一下眉头,这姑娘有些蛮不讲理,看来单单居中说和恐怕不太有用。于是,向遁地猴上衣襟上一扯道:“借块衣服一用。”撕拉一声扯下块黑布,往半边脸一系,从楼梯上翻越而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另外滚地四龙也是一跃而下,却是哐啷啷砸地之声。
挞懒等人正在另外一件屋里,听见喧闹。护卫提刀道:“元帅,外面好像有动静,要不要小人出去看看?”
挞懒捏起站在窗间的一只信鸽,从腿上取下一封信道:“不过又是巴图鲁的什么狐朋狗友罢了,你们都各自回房吧,不许多管闲事。”
楼下,那方才说话的女子见突然跳下五个人,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拔出手里的剑:“好啊,又是一起来了,这次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们。咦,你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是他们请来的救兵吗?”
断楼笑道:“两位便是青萍二女吧,久仰久仰。这几位是我的小弟,听说前几日和两位有所冲突,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都是江湖朋友,还请给我个面子。”
“哼,护着小盗墓贼的大盗墓贼,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断楼笑着微微颔首,双手自腰间一划并至面前,拱手道:“还请给个面子。”
二女中的另外一人看断楼这般姿势,微微一愣。见他似是拱手,实则双手十指梳风,只是在空中这般轻轻一划,便觉有一股清风拂面,心中咯噔一下。不等身边同伴出言挑衅,连忙按住她的手道:“自然自然,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来日再见,便是朋友了。”
这女子说话轻柔沉稳,显然是要年长一些,边说便拉着同伴向外走,那年少女子却是大惑:“姐姐,你拉我做什么?”年长女子压低声音道:“这人内功深不可测,我们远不是对手,不要在此吃了亏。”
年少女子反而一下子火了:“你在说什么,我今天还非要教训一下他们不可!”说罢,一下子甩开年长女子的手,挺剑刷刷两声在空中挽个花结,向断楼面门刺来。
断楼看了,不禁好笑。虽说天下剑法有快有慢,但无不要求招式精炼干脆,像这种花剑的架子,中看不中用,还白白耽误时间。心中暗道:“这年少女子只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江湖玩玩罢了,切不可下重手。”
想着,便脚下动也不动,由着那支绣剑向自己冲来,只剑锋擦至眼前时,断楼倏然竖起食指,向那细细的剑背上一弹——这小小绣剑,原本就又薄又软,在断楼这一弹之下,立时如一条银蛇扭曲狂颤。这年少女子不提防,啊的大叫一声,踉跄跄倒退回好几步,绣剑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只手犹自颤抖。
滚地五龙见断楼出手教训,都是拍手叫好:“小丫头,知道我们大哥的厉害了吧?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的话,我大哥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们俩都收拾了。”
那年长女子见同伴受挫,连忙上前捉住她的右手,只感觉手臂咯吱咯吱抖动,脉象混乱,显然震得不轻,立时大怒,拔剑指着断楼道:“你敢伤她?”
三年前,断楼用这一招五指的“铁树开花”就能逼得华山第一弟子秦松收刀护心,现在面对这少女,因为担心伤到她,便只用了一指,却仍是非同小可。
断楼也没想到这年少女子竟然毫无内功,无奈摊手道:“我已经相让了,还请两位罢手则个。”那年长女子却是丝毫不听,抛去剑鞘,脚下沓沓风起,手中一阵剑光挥动,已经到了断楼一丈之内的地方。
断楼定睛看她剑法,大开大合,迥然有力,虽然是女子用的剑,却是宽刃厚脊,剑招中也透露出十分的阳刚醇厚,当是名门正派的剑宗。当下不敢怠慢,足尖连点,使点水蜉凌波轻功,坐涛枕风一般徐徐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