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苦虽为少林寺高僧,但行事放荡,唇枪舌剑十分厉害。柳沉沧一时语塞,低头见秋剪风已经将墨玄剑捡了起来,冷笑道:“早晚有人帮我拿回来!”
忘苦道:“老衲既然出手,就不能善罢甘休。昨晚之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
柳沉沧冷笑两声,双臂同时攒动,在半空中缓缓转过一个圈,尚未出手,已经蓄势无穷:“常听人说,什么唐刀四绝,不过是追名逐利之辈,你忘苦大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又听说你虽然人称铁狮和尚,可最厉害的武功,却不是金刚禅狮子吼,更不是这少林龙爪手,而是你自创的大悲掌,不知今日可否见识见识。”
对于这一大段话,忘苦全当没听见,冷声道:“好,既然你不说,老衲就逼你说!”脚下一踏,立发雄浑内力,声若雷轰,那脚下瓦片却纹丝不动。柳沉沧心中一惊:“这老和尚内力高深如此,不知我能不能胜过他。”
不待细想,忘苦几步赶上,五指弯曲,来势更加迅捷刚猛。柳沉沧侧身闪避,轻飘飘地让开,笑道:“看来大师看不起我,得显露些真本事了。”
周若谷暗中嘀咕:“忘苦大师不是在方丈室里,怎么跑到藏经阁来了?”
然而,其他人却无暇关注这些细节,只是抬头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战。
只见一个黄袍老僧,身形瘦削。一个黑衣恶贼,高大魁梧。只电光火石地一碰,立刻化作两道残影。显然,两人一交手,便用上了各自最高的内力。
少林龙爪手是佛门至刚武学,在忘苦手中,更是连绵不断,招式节节贯穿,似霎时间化作了一条金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一爪猛过一爪,指间似有悠悠龙吟。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至刚化作至柔,返璞归真的极高境界。
而柳沉沧则是步步为营,腾挪闪跃,落点变化无穷,招式干脆利索,袍袖鼓风,激荡之间,如同苍鹰振翅,时不时发出锐利的破空之声。这番功力,虽然不及少林正宗那般至阳淳厚,但正如忘苦所言,其霸道威猛,却当真天下无双。
秋剪风见忘苦和柳沉沧激战,正要提剑赶去后山,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要去哪里?”蓦地轻盈晃动,一道白光迎面刺来,稍稍一抖,却又化作数十道白光。秋剪风连忙清玉剑刺出,以快打快,只听铮铮玉石相激之声,两人分别退后落定。
秋剪风抬头,惊疑道:“尹节姑娘。”尹节冷冷道:“你要做什么去?”秋剪风道:“完颜姑娘和五岳掌门缠斗起来了,我要去看看。”
尹节脸色更加阴沉:“这么说,你是他们那一边的?”秋剪风道:“尹节姑娘,此种是非曲折还未明晰。昨晚我一直和完颜姑娘在一起,所以……”
“住口!”尹节手中剑骤然突起,秋剪风猝不及防,被割去了一截裙边。尹节道:“泽哥死了,你们都是凶手,我要杀了你,再去杀了她!”说着,一招“火树银花”,四面八方都是剑影。
秋剪风并不知道“泽哥”是谁,但看尹节的样子,也可猜到是她的丈夫。她见识过尹节的武功,知道她的飞花剑快若追风逐电,以其迅捷而论,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清玉剑法。她又要为夫报仇,自然不会手软,迫不得已,只得全力相抗。
若说武功高低,秋、尹二女自然远远比不上柳沉沧和忘苦大师。可二人都是容姿秀丽,剑法更是以轻灵飘逸为主,于如霜寒气之中,只见银光簌簌、仙袂飞扬,煞是动人。那些留下来的青元庄和铁扇门男弟子,倒大多看向了这边。连孟若娴也看呆了,继而想到自己徐娘半老,不复当年韶华,不由得生出一种既羡慕,又哀怨的情绪。
在大雄宝殿顶上,忘苦已经和柳沉沧过了二百多招,可因为出手太快,在旁观者看来,却不过才五六十招而已。见柳沉沧身形飘忽,如风如电,兼以高低纵跃,臂展如鹏,其鹰爪竟渐渐盖过了自己的龙爪,忘苦心中暗惊道:“喋血苍鹰,名不虚传!我本以为只用龙爪手便可制住他,倒是我太过轻敌了。再这样下去,百招之后,只怕不胜反败。”
想到这里,忘苦飘然倒退,脚法精妙,却非佛门功夫。柳沉沧也后退了两步。忘苦双交于胸前,变爪为掌,微开微合,似有真气吞吐、呼之欲出之意。
不待众人瞧明白,柳沉沧已感气息微滞,微微侧头,肩上一阵温和的气息游过,背后却“轰”的一声,如同闷雷。与此同时,忘苦背后也“铮”的大响,却更加激越震铄。
下面的人都看呆了,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回过头去。只见柳沉沧背后,是一座鼓楼,那上面的鼓皮,犹自微微颤抖。而忘苦的背后,是一座钟楼,那座当年由秦王李世民敕造的青铜大钟,也轻轻地摇晃着。
“想不到你的撕风鹰爪功,还有这般空灵澄净的内力,老衲眼拙了。”
“哪里,大悲掌厚积薄发,天罡正气雄浑壮阔,滔滔不绝,在下自叹弗如。”
原来,柳沉沧也苦于久战不胜,竟和忘苦同时变招。两人内力相激,各自偏斜,撞在了身后的高楼之上,使得钟鼓齐鸣,震耳欲聋,久久不绝。半空中,一直在盘旋的血海惊唳一声,啸声远播。
此时,叶斡和尹义仍在激战之中,听到钟鼓和血海的叫声,不由得一惊:“是师父吗?”见不远处似乎氤氲升起一股气浪,暗道:“这里能和师父如此交手的,只有那少林寺住持,铁狮和尚忘苦,不知胜负如何,我得去看看。”
正想着,耳边呼地一响,原来是尹义见他分神,双掌齐出,使出临渊掌中“如鱼得水”的巧劲,一招“双风贯而”直落而下。叶斡双脚一蹬,竟倒退着跃出丈余,消失在了拐角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