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谨看着她，伸起右手握住她挠头发的那种手，周芒芒一愣，晏谨瞪了她一眼：“干嘛老抓头发，不能养成这个坏习惯。”

周芒芒的手被晏谨带了下来，又过了两秒才松开，周芒芒满脸通红，把头扭到一边，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太奇怪了。

晏谨看着她害羞，也不说话，等到周芒芒连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才开口：“你想要做出你爸爸的味道，不太可能一次成功，毕竟你爸爸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菜，你的阅历和经验都不如他，肯定要遇到一些坎坷，但是多试试，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晏谨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周芒芒的注意力，把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话上，点了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我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一会做好了，我就打算让妈妈来尝尝，我爸爸做的味道，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晏谨点头：“是的。”

接下来的过程也是异常地顺利，当第一份桂花鸭端上来的时候，季皖微笑着：“这是你爸爸走之后我吃的第一次桂花鸭，如今看看，真的没想到你会跟你爸爸一样。”

周芒芒坐在旁边听季皖感叹了一番，季皖拿起筷子先尝了第一口，看了周芒芒一眼，说了两个字：“神似。”

周芒芒连忙吃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不行。”说完又细细思考自己的每一个步骤有什么纰漏之处。

晏谨满满唱了一口，入嘴，对于食物比较挑剔的晏谨并没有尝出什么不足之处，满嘴的桂花香味，加上鸭子本身的味道，浓郁却又清香，已经很好了，可是周芒芒却一下子就否定了自己。

周芒芒起身又进了厨房，仔细地又把自己的原料调整了一下，再端出来，季皖又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已经很好了。”

晏谨再尝的时候也是满脸称赞，可是周芒芒还是不满意，她总觉得跟记忆中父亲做的味道有差别，没有那种旧时的味道，一头扎进厨房，又重新来过。

这样反反复复好多次，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季皖已经吃鸭子吃到要吐了，虽然不断地肯定周芒芒的作品，可是她自己却一直都不满意，晏谨已经猜出，周芒芒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她做的桂花鸭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周芒芒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周芒芒，不是那个身边有父亲陪伴的周芒芒。

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种感觉，在潜意识里总会觉得小时候觉得好吃的东西就是永远最好吃的，长大之后不断地寻找那种味道却总是再也没办法感受到那样的美味，其实不是食物变得不好吃了，而是身边的环境变了，陪着自己的人变了，自己的内心也变了，吃到嘴里的味道自然也变了。

“芒芒。”晏谨在周芒芒第十几次端出来桂花鸭的时候叫住了她。

“芒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要知道，你已经长大。”晏谨深深看着周芒芒的眼睛，“小时候的味道是永远找不到的，因为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时候。”

周芒芒忙了一天，头发凌乱，脸色疲惫，眼睛也带了点血丝，这时候晏谨的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窝，这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的，父亲已经不在，那种味道只能永远地留在记忆中，留在对父亲的思念中。

周芒芒垂下手臂，无力感袭上全身。

季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孩子，回忆之所以美好，只因为它是回忆，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复制的，你现在做的，是你爸爸希望你做的，你做得这么好，你爸爸会很开心的。”

“真的？”周芒芒抬头。

“当然，我们面前的这一盘桂花鸭绝对是完美，没有人能超越，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你，对你爸爸有信心才对。”季皖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