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祁九黎突然撒开手,直愣愣地望着头顶朦胧的纱幔,脸颊边的余温还未散去,屋内的摆设与空无一人的房间却突然浇了他一盆冷水。
他抬手覆向烛火的方向,指缝间露出丝丝暖黄色的微光,他下意识去握,光却散作好几缕最后汇于四周。它无处不在,属于他的却不曾有一丝一缕。
他撒谎了。
肚子疼是骗人的,肚子饿也是骗人的。
师父明天就要走,又不是去而不返,他为何会觉得如此舍不得?
就像这光,仿佛触手可得,可真正去握,却又消散于指间,能抓住的唯有阴暗,抓不住那光,更抓不住那火。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祁九黎转而掩面轻叹,想藏起所有思绪,还万俟青舒一个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徒儿。
可他试过了,越是想隐藏,又是按捺不住心里那份贪婪。
师尊身上有股淡淡的石榴清香,刚刚那么近,那气息无孔不入,顺着他的呼吸深入肺腑,那气息攥着他的血肉,缠绕在他周遭,久久不远离去,反而越扎越牢,似乎要将他的身体钻烂,似乎怕他的心全部灌满。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不知道。
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情感,他只知道哪怕前脚师尊刚走,后脚他就开始想念。
他想站在他的身边,他想住进他的眸中,他想……
“起来,吃了再睡,”清冷如水的声音轻轻地拂向他的耳心。
那声音顺着耳膜直直钻进他的心里。
祁九黎挡着双眼的手臂微僵。
祁九黎撒手,倏地坐直身子,只见奚泱端着两碗根根分明的面条,清汤金蛋,葱花白面,熟悉的清香袭来,祁九黎下意识伸手接过奚泱递过来的大碗。
“长寿面?”祁九黎脱口而出。
倒是奚泱一愣,祁九黎居然知道这是长寿面?
本来只是万俟长清念叨明天是她生辰,还有晚会热热闹闹真像庆生一般,为了应景她才动手煮了面条。
结果现在真被人抓包了,奚泱脸上一热。
她绝不是好奇怎么过生日。
说实在的,大半晚上,不吃点东西总觉得肚子有点空。
但既然被祁九黎抓包了,奚泱面不改色道:“补你生辰。”
祁九黎端着碗愣了愣,手边的碗倒是突然有些发烫了。
今天七月十四,而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
迟来了两个月的长寿面,祁九黎心口突然涩得慌,又酸又涩,像是嚼了未成熟的青果。
“谢师尊……”
祁九黎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奚泱又是一愣,她这师父真有这么失败?整碗面都要把人家给整哭了?
想法还没落下,只见祁九黎闪着星星眼,捧着面碗:“我们去桌上吃吧,要是崩到床上,不好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