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黎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密汗,本想回屋取了衣服去温泉清洗一番,没想到撞见了正在树荫下读书的师父。
斜阳碎影,眸星低垂,白皙纤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地翻着书页,白衣墨发,静如镜月,恬淡得像是一幅画。
“师尊,”祁九黎下意识温柔了眼角,“我回来了。”
处在变声期的声音略带沙哑却万般轻柔,像是午后叶间掀翻白浪的浅风,听得直叫人耳心痒痒的。
奚泱心尖儿颤了颤,抬眸只见祁九黎自院门处缓缓朝自己迈来。
他额间的碎发因汗水沾作几缕,带着几分稚气,还有几分硬朗。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九黎是鲜衣怒马、风度翩翩的弱冠美男。
实则祁九黎不过总角之年。
长大了,变帅了,连流汗都有男人味儿了,不错不错,可以去勾搭小姑娘了。
要不要找个时间把宁采歌接到缥缈宗,给祁九黎找个伴儿。
她这不靠谱的师父正好当个甩手掌柜……
“嗯,”奚泱将视线借着放回书本之中。
眼前这个小伙子是被某个隐秘家族庇护的“尊主”,她还是别操那档子心思了。
祁九黎缺这点桃花?
奚泱神色淡淡,祁九黎有些沮丧,还以为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师父会因此对他心生怜惜,哪怕只是一句口头褒扬或是慰问也好。
明明只需他指尖一个小法术,他就能恢复。
现在偏偏用如此拙劣的小心思想获得师尊关注。
“师尊,”祁九黎不死心,再次开口,“我去洗澡了。”
“嗯。”
一连获得两声不咸不淡的“嗯”声,祁九黎反倒展眉一笑,“我去去就回。”
他说他去洗澡了,师父竟会回应。
不同于以往他俩之间像是永不相交的长线,保持着永恒不变的距离;眼前的师父会回应他细微的举动,哪怕只是一个“嗯”。
等祁九黎回屋取东西走后,奚泱冰山不改的脸上才多了几丝疑惑,感觉那小子挺开心的?
因为晚上的入龛庆典?
奚泱挑眉,收了《诛日》,抬头望了望头顶窸窸窣窣的树叶,又顺着夕阳的方向眺望。
只见夕曛斜晖,远山暮紫,浅雾升腾,山林之间一派祥和。
金紫交接,看着叫人心情大好。
“竟然有些期待了……”奚泱望着远山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晚风款款,风中杂着晚兰若有若无的浅香。
微风掀起她鬓角边的碎发,西山偷溜出来的暮光眷恋在她的光洁如玉的侧颜之上。
她微微垂着眸子,细密纤长的睫毛染着淡淡的金光,眸底像是住进了整片晚霞,在凉风里独自落幕。
“吃点什么好呢?”她喃喃低语。
*
夜幕降临,梅花桩所处的广场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平日里寒芒阵阵的刀桩也反射出暖橙色的夜光。
众弟子神色各异,望着身处高处的掌门,各个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没人说掌门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