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维这次是有点动气。
唐筱鲤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来看我吧。”
“……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她鼻音浓重,“我想你来陪我。”
柯一维看看时间,就是当下马上买票上车,也需要三四个小时的路程,遑论下了车还有至少40分钟的地铁到她家。
何况,“我一会儿有节课,我下课就和单位请假。”
“什么课?”
柯一维莫名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画廊的课。”
唐筱鲤果然问:“必须得上吗?画廊的课不是经常都有嘛。”
“我前几天和你说过的吧?不是那种公益课,”柯一维解释,试图能让她理解,“今天是最后一节了,内容还挺重要的。”
他没想到有一天唐筱鲤也会提出经典的选择题给自己,“喔,那是课重要,还是我重要?”
像这种问题,什么先救谁后救谁,什么谁更重要,实在是要难为死实诚人儿柯一维了。
真.天秤座.老实孩子.柯一维。
“你重要,当然你重要,”柯一维瞄了一眼仪表盘,“也不会太久的,我不到两点就下课了。”
夏日的午后是一天里温度最高的时候,整辆车闷得像个罐头。他瞅个红灯,把窗户都打开。
手心都是汗。
唐筱鲤反常地耍起小性儿,“我都特别不舒服了,你还要我等?”
柯一维无奈,“我就是现在出来,你也得等到晚上才看见我啊。”
唐筱鲤都要哭了,“可你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得半夜才看见你了不是吗?”
讲真,现在不舒服,半夜才见到面,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因为知道没意义,所以才特别难过。
柯一维问今日分外磨人的女友,“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先打个车去趟医院吧?”
这次唐筱鲤是真的哭出来了。
“柯一维我觉得特别没意思,真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总之我感觉自己是在谈网恋,”她哭诉起来,自顾自发狠,“反正你也忙,你就当我没说过吧!我也不是第一次不舒服了,真有什么事我自己打120就是了。”
话音未落,电话断了。
柯一维再打过去,关机。
他知道她另有一个工作号码,再打,又被她按断。
这会儿已经到了画廊。他停好车,点了一支烟,同时查了查发车时刻表。最早的一班也得三点多了,他就是即刻开车去,也并不快多少。
唐筱鲤不是会无理取闹的那种女孩子,这点他了解。她所谓的不舒服肯定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刺激了她的情感需求,她真的好久没有在电话里对他哭过了。
确实像网恋,靠文字或语音来维系,却没有真实的触感。
人们常说“美好得不真实”。当对某个人事物缺乏真实感的时候,或许它的确就是不真实的。
柯一维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一凛。
也是时候去面对了。这问题一天不说透,恐怕后面的日子就一天不得安生。
他先给陆靖一打电话,请了两个半天的假,这个下午和转天上午。
然后给唐筱鲤发微信,两个号复制粘贴:我大概七点多到。
课都听到后半程了,才收到唐筱鲤冷冷的几个字:已知,随意。
柯一维有些憋气。
他自知最近是也欠缺耐心,他承认。
最后这次课本是他期待度最高的一节,却听得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