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就醒了睡不着,勖阳早早就到了单位。
做完卫生,浇花喂鸟喂鱼。该干的都收拾停当了,听到柯一维的脚步声。
也不是说他步子沉重声音大。只是在一起久了,每个人的节奏都能分辨得出来。
张晓雯步子小而轻快,走两步蹦三步;荣可欣腿抬不起来,半个脚掌在地上蹭,声音钝且拖拉。
柯一维走路不那么快,但节奏均匀,晃晃悠悠,不急却也不会慢——他步长优越。
勖阳莫名有些紧张。
忐忑。
柯一维见到办公室的门开着,也一愣。
他这天也睡不着,比以往出门都要早。想着到了先绕着楼跑两圈,鬼使神差就直接上楼了。
勖阳同他打招呼:“早。”
“早。”是真的很早。
熟悉的香水味飘过,熟悉的温度也擦身而过。
勖阳问:“你好些了吗?”
“噢,我没事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好在提前结束了,不用再去陪着晒了。”
“嗯,是啊。”
柯一维坐下来,放空了片刻。
要去跑步吗?这到了就走,合适吗?会不会有点像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尬聊别扭得很。
可逃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想到“逃”这个字?
啊,别扭得很。
勖阳感觉自己是有话想要说的,可是又组织不好语言,把握不好方向。
“吃早饭了吗?”
“啊,我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那这两天咱们这边怎么样,”柯一维随手按开了电脑,“没事吧。”
“没事。刘导那边呢?”
“没什么,本来也说不上有什么活儿必须咱去。”
这毫无营养的对话继续下去,怕是要耗死百八十万的脑细胞。
柯一维也不是不能感觉到她有话要说。
可他忽然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东院短暂的这两天,明明是无事发生却又有些什么是真真切切地在悄悄发酵,在催化,在发生某些不可知的改变。
好像一直在一场温暖的梦里,突然闹铃声响,梦醒时分,怅然若失。即使再度睡去,梦里的情景也续不上了,兴味全无。
人在知道梦只是梦的那一刻,是非常绝望的,无异于万念俱灰。、
柯一维这两天就是这种感觉。
“……那什么,我下楼去食堂买点吃的,你要带些什么吗?”
勖阳愕然,“你不是说吃过了吗?”
“……是,就是再买点。”柯一维心虚地在裤子上搓搓手,“那你要没什么买的,我就下楼了。”
“喔,好。”
好吧,到底还是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