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阳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此医院不比彼医院,虽然七点多算是个探病时段小高峰了,停车场也还空着不少车位,院儿里人也不是很多,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小白车了。
柯一维在花池子旁边站着,一手手指头夹了只烟,烟灰都要烧到手了,一手端着手机,但眼神儿也没在手机上,愣愣地冲着棵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就单纯在出神儿。
感觉整个人好像等傻了。
可是发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又好像一下子通了电,被激活,两眼发着光,熄了烟,看得出想往前走两步,可不知为啥没过来,而是原地转了两圈。
勖阳当下的反应是:他真的好像北北。
下一秒立刻满心歉意:孩子已经等了俩小时了,还把他当成狗子,真是不应该。
转瞬又理直气壮:狗子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没有北北我现在能活得开朗快乐吗?不能。所以,说他像北北,没什么问题。
“久等了。”
“没有,”大狗狗看得出有些局促,“阿姨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我陪她吃了饭,”勖阳的精神显然好了许多,“该陪你吃饭了。”
柯一维被这句话治愈得再等八个小时也甘之如饴,嘴角上扬到半永久状态,车子开出医院了都没能放下来。
“去哪儿?”他问她。
“我先回个家行吗?我先去遛遛福星儿。”
“嗯,好。”
勖阳满怀歉疚,“对不起啊,因为她自己在家已经一整天了,我太晚回去的话,我怕她会难受。”
柯一维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没事啊,应该的。”
他又说:“其实我刚才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勖阳的作息其实属于正统好孩子模式,工作日就是上班下班回家,交际娱乐也基本都从周五开始安排,还必须得留出来宅家充电的时间。如果不是眼下这种特殊情况,这个时间已经进入休整状态了,夜生活与她无关。
一天折腾了好几站本就疲惫,情感上又遭遇到那样大的冲击,要不是柯一维吊着她这点精气神儿,恐怕早难以为继。
所以柯一维的“想法”实在太中她的意。她满意得几乎要怀疑这人真是北北转世了。
到家接了福星儿,收拾了狗子的粮食和水下楼来,在路上点的外卖正好送到。
福星儿和柯一维相当投缘,一见到他就摇着尾巴求摸,一大一小交流感情的画面看着很是温馨。
“……她最近掉毛,你真的不介意吗?”
“没事啊,我车上有吸尘器。”
勖阳心里想着“那大不了我回头给他清理好了”,牵着福星儿上了车。
柯一维一路径直开到了之前带她练车的河边。
这条河流经她家附近,已经进入到城乡结合部的区域,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夏季的早晚,会有人带着全套装备来钓鱼。这会儿河堤上三五步就亮着的蓝荧荧的光,就是夜钓人们的钓鱼灯。站在桥上望下去,蓝色白色紫色的灯光,一小团一小团地跳跃闪烁着,连到远远的河的另一端。
柯一维把车停在岸边,居然从后备箱里翻腾出一副小帐篷。再翻翻,还有一张野餐垫。
勖阳惊讶,“你车里平时都放着这些吗?”
柯一维解释:“我有时就会自己开车到郊外待一会儿。这些平常就放车里,随时就用了。”
两人一狗顺着河堤走到一片没人的亲水平台上。
周围没人,勖阳把福星儿放开,让她好好在自然环境里撒撒欢儿。福星儿很开心,到处嗅嗅看看,乐呵呵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