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阳一早就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陆靖一。
陆靖一即刻回复:想好啦?真不报啦?
勖阳心里冷哼一声:不报了。不给领导和组织上添麻烦。
陆靖一也没多说,再多一句都显得假:那就感谢勖总的理解和支持。
大概是觉得太过官方与欠缺感情色彩,又找补找补:很多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好事多磨,不用着急。
勖阳想,我急你个大头鬼,爱磨谁磨谁去吧,姐姐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旦想通,一身轻松。
虽然还没到周五,但不重要了,反正是个没什么悬念的决定。况且,放下了电话,此刻地广天蓝,心情愉悦,已然为此做了充分的佐证支撑。
一件事情,如果总是在反复犹豫是否该去做,那就是不该;如果在做的过程当中反复出现纠结焦虑与抑郁,那不能说明是不对的,至少证明是不适合现阶段的自己的。
倒退几个月,的确没什么可动摇。好在,终于还是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来日方长,路在脚下。
另一边张晓雯在长吁短叹,“哎呀——也不知道放假前能不能把这点活儿干完啊。”
“有什么问题吗?”勖阳顺口一问,“不需要拖到节后吧?应该也不剩什么镜头了才对。”
“话是那么说,但是啊,我总觉得悬呢,”张晓雯鬼鬼祟祟往身后张望了一下,门是关着的,还好还好,“小维哥,我想问你,我们返回来的视频真的质量那么低吗?”
柯一维:“大部分能用。”
这话说得非常让人没脾气,张晓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勖阳一听这话锋已经心里有数,“返工率很高?”
张晓雯苦着脸点头,“好多需要重拍的。”
“为什么呢?是哪方面问题?”她转向柯一维。
柯一维说:“画面不稳定,晃动明显,还有一部分失焦现象。能用的我就都留下来了,不能用的就是实在不能用。”
……老毛病了。
柯一维问:“我退回去的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我知道是怎么样的,”勖阳问张晓雯,“可是你们在现场,也没想起来看回放确认一下吗?”
“也看了,一开始每条都看,觉得行才交回来的;后来时间就紧张了,拍完一个班下一个班就都顶进来了,就没什么时间看了。您也知道,学校里面那些老师吧,都还挺厉害的,小孩子也不好管理,我们就只好尽量速度起来,”张晓雯面有难色,“而且吧,荣可欣那人您也知道,他就是个人来疯,爱出风头,我说他也不听,他就觉得都弄挺好了,再重拍栽面儿。”
好吧,这也是老毛病。
勖阳哭笑不得,“这被打回去返工就不栽面儿吗?还不如当时就做好了呢。这么个返工法,拍不完是一方面,回头做起来时间也紧张,反正要么前紧后松要么前松后紧,时间就是那些时间。”
张晓雯垮着个脸,“那我怎么办,他又不听我的。要不老师您这几天再辛苦辛苦去监个工,我就怕这么个拖法到后面我得熬夜做片子了。您也知道,少女不能秃头的。”
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有点内涵,“不是,主要我是没有那个气质能驾驭您那样的御姐发型,小猫咪做不到啊!”
勖阳只觉得好笑,“我看看时间再说。”
多跑几趟倒是也没什么,关键是多跑的这几趟会不会造成反效果。
年轻人初初担当大任,独立挑起重担,多少都会紧张出错,这是人之常情。区别在于有人一错再错,在一个地方摔倒了索性就在那个地方趴着;有的人摔倒之后继续前行,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如果荣可欣的表现会因为她所谓的到场督工而有所改善,那只能说明他还欠缺自省的能力与自律的意识。惩罚与督促都是外界施与的压力,错误要主动觉知才会真正改进,很明显荣可欣还没升级到这个版本。
但张晓雯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活儿拖到最后,倒霉的是做后期的。拍摄过程再艰难曲折,都是一锤子买卖,交完货就完事大吉了,做后期的苦哈哈熬夜肝到半宿,还得为前期拍摄的诸多不足补救,确实更加冤屈。
勖阳并没有考虑很久,“下午我去看看。”
张晓雯欢呼:“那太好了,我有救了。”
柯一维默默传过来一份文件,列举了刚刚筛选出来需要重拍的镜头一二三四五六七。
这走五步退三步,哪里有什么工作效率可言。
勖阳长出一口气。不省心,真是不省心。
她劝自己,给年轻人机会是这样的,要锻炼,就要克制住一百次想亲自上手的冲动。要允许在曲折中进步,螺旋中上升。
柯一维:我还去吗
勖阳:我一个人去吧,你就别去了,我怕他脸上挂不住。
柯一维:也好
“你是一会儿先去现场呢,还是下午和我一起去?”勖阳问张晓雯。
张晓雯吐吐舌头,“我啊,我还是现在就走吧,”她眨眨眼睛,“我跟你们俩这待了一上午,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再这么发光发亮下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多余。我还是溜了溜了,你们俩继续好好滴二人世界吧,请请请。”
勖阳笑着骂一句:“油腔滑调,你再胡说八道下午我不去了。”
“啊可别可别!我不说了就是了,”但要张晓雯闭嘴是不可能的,“有一说一啊,你俩有没有必要这么工作模式啊?我在这儿,又不是别人,你俩适当放松放松,腻歪腻歪,毕竟我前排磕CP,你俩最大粉头子,是不是也得给点福利发点糖?”
柯一维难得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小女孩们一个个都是促狭鬼。
“我们俩有什么不放松吗?我们俩不就是很正常的相处模式吗?”勖阳拉开抽屉,还真有几块之前柯一维给的润喉糖,“不是要糖吗?给你给你,快接着。”抓了一把扔过去。
“哎呀不是这个糖啦!我是说那种糖啦!”
“只有这种糖,爱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