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充满了大人见的客套对话，还有厨房里始终不停的剁案板声音，陆宇瀚一动不动就在这里坐了很久。

门外咔哒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二奶奶周桃回来了，这老人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脸上挂着笑容，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可依然手脚麻利，双眼清明。

紧跟在她后面的就是周桃的儿子陆建国，也就是李晓霞的丈夫，陆宇瀚的爸爸，穿了一身崭新的西装，身材有些高大，不过比陆宇瀚一米八的大个低了一点，走出去也是个体面人。跟沙发上这些亲戚一比，简直一个村夫一个大人物，不说谁也想不到他们是一家人。

李晓霞听到开门的动静，把摘到一半的菜放下，小跑着到门口，给婆婆和丈夫收好衣服，又把拖鞋拿出来。

周桃一边换鞋一边说：“我还想着你们要晚点来呢，真是，没想到这么早，宇瀚刚起床吧？快给你叔伯问好！”

虽说周桃嘴里有嗔怪的意思，可也是开玩笑说的，众人也将这当成个玩笑不放在心上，钱金凤接话：“俺们一大早就起来了，唉，这天是真冷，路上的雪还没化完。”

周桃点头同意，“也倒是，刚刚建国在路上才往车轮上安了防滑链，冰天雪地的弄得人都不安生。”

说完她已经换好鞋子，看了一圈沙发众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问：“诶，我说，宇浩今年该初二了吧？倒是陆尾，今年初三，就快中考了。”

陆尾点点头，周桃又问：“你倒是给家里人争气，陆成和宇浩都是在镇里上初中小学吧？可得好好考！”

钱金凤笑着说：“陆尾成绩也没有那么好的啦，我姐前几天跟我说，女孩子学习那么好要干什么，出来了不一样是家嫁人，俺正准备和她爹说，让她初中毕业上个职高得了，早点给家里挣钱，也争气。”

赵玲一听眉头就皱起来，“可不要瞎给孩子出主意，陆尾要干啥哪是我们能干预的，多读书有好处。”

“俺姐可跟俺说了，县里头的高中都不怎么样，一年也就考那么几个，其它都是走的大专，人家公司企业要的都是本科生，花这冤枉钱干啥，还不如早早学一门技术出来赚钱。”

正在玄关处找鞋油的陆建国顿了一下，“可别看念高中花的钱多，我听丰年说陆尾成绩还不错？那就去念普高，考个大学比啥都重要，可别听你妈的。”

陆尾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答道：“她不是我妈，没权利替我做决定。”

这下众人就是一阵沉默，陆宇瀚扭头看了陆尾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扭过头去接着看电影。

陆丰年尴尬地咳嗽一声，“金凤，陆尾也是个懂事的，读书比啥都重要。”

钱金凤听了就来气，她就说个事儿，至于这么多人一起骂她？她也不管谁在场，当场和陆丰年怼起来：“她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好成绩干什么！读了也是赔钱货！”

陆尾忽的扭过头，表情凌厉：“我说了，不用你管！”

钱金凤一看陆尾这架势，才想起陆尾早已性情大变，像是个刺猬，是个人都要扎两下。

她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