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擦干净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感觉哭就是在对母亲示弱,就是在向她服软。她努力止住了哭声,坐在那里沉默着,也不去看母亲,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出去的,你放心吧,不会脏了你的宅子。”
莫母回过头来,红着一双眼睛,情绪复杂的看着繁霜,最终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母亲走后繁霜趴在桌子上发了许久的愣,似乎是太过于疲惫需要休息一番一样,过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开始梳妆,为自己涂了好久不曾碰过的胭脂,这胭脂盒还是那个老实的未婚夫给她买的。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终究是没有福分与他共度余生了。
繁霜梳完妆后便去翻倒了柜子,在最底层一直放着一个包裹,那时赵大公子生前送给她的嫁衣,她本想着这次出嫁便穿上,却没想到祸从天降,自此没了以后的日子,拿出来穿一穿吧,也算是了了自己想做新嫁娘的一个愿望。
她把包裹解开,里面是一个精致古朴的雕花木盒,打开木盒后里面放的却并不是什么新人衣服,而是一块极其昂贵的金丝玉帛。
原来赵大公子知道他们家境困难,所以特意送了这些金丝玉帛来贴补一下,又怕繁霜不收,才撒谎说是嫁衣,编了那么一出理由。如果早点看到的话或许大哥也不会死了,繁霜的情绪再次难以抑制,她找来笔墨,将自己的痛苦全都写在了这块金丝玉帛上,然后找来一个陶罐,将这块写满自己血泪的金丝玉帛塞在了里面。
随后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换上了女工坊新做的衣裳和鞋袜,许久不曾戴过的首饰也取出来戴在了身上,然后带着一个陶罐和一根白绫出了门。
寒风凌厉,天空被阴沉的浓云所覆盖,看样子一会儿便能吹下来一场雪,外面行人稀少,这种时候一般没有人一愿意出门,大家都躲在屋子里,悠闲的搓着玉米。繁霜在路上走了许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她没有如母亲所安排的,去往附近的山上给自己找一个长眠之处,相反的,她的方向其实是在往家里走。当然,这不是她现在居住的家,而是他们的老家,那处荒宅子。
她小的时候家里请先生来看过,说这宅子风水不好,所以生出来的孩子才一个是异子一个是女子,只有搬离这里才能得一正常的男孩,于是他们才搬离了这里,有了现在的宅子,而这处老宅子,因为家里生过异子,也被他人认为时运不济,没有人愿意买,就一直闲置着了。
后来这里就成了他们玩乐的场所,她跟大哥,朔风,还有月生四人常趁着父母不注意跑出来这里游戏,后来她年龄越来越大,父母管教的严格,便只能偷偷跑出来与朔风见面了。
印象最深的便是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树,那树的年龄比她的年龄都要大,它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从幼时的天真无邪到少年时期的懵懂心事,甚至她跟朔风的名字也与这棵梅花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