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有些为他的想法担忧,这灰狼有没有那么害怕炮仗的声音倒不先说,单看这天气,你这炮仗怕不是要全都被弄潮了?就算里面保持着干燥,这乌云密布的,雨说下就下了,搞不好把你这炮仗全都给浇了,别说点燃了,不烂成一堆泥就不错了,难道到时候要让咱们的士兵用这堆烂泥去糊灰狼的脸吗?嗯,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质疑和不信任,士兵们选择的是无条件的相信他,牺牲自己,拿上炮仗去炸狼。
我听到众人高喊“怏怏单梁,家国为先,四方铁骑,死国为荣”我知道这是将士们要出兵上前线了,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誓言,今天将作为自己临终前的遗言最后一次献给身后这片故土。我突然有点可惜自己不会什么乐器,此刻我要是能有一古琴,为他们弹奏一首《广陵散》也不负了这“将军白发征夫泪”的场景,或许我更应该弹奏的是一首悲凉至极的曲子,毕竟“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们鸿胪军被安排在后面侯着,我根本看不到战场上是什么情况,所以只能一直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传来。索引那边是不指望他能开口了,啊办跟白团副走的挺近的,于是他成了我消息的来源,是我在无尽的等待时间里唯一的指望。
期间我有去偷偷去找来宝,他这次没有上战场,而是被留了下来,留在云母窄口上,利用他对地形的熟悉度,尽最大力量守护这里。
我知道这个安排的潜在意思,万一今天出去的那些人没有活着回来的,而他们也没有将薛国的那些人打退,那么守住云母窄口的重任就落在了这仅存的几百人身上,瞿长风这次虽然很赌很拼但是还是为自己留了一个后手,来宝就是他守住云母窄口最后的保险。
虽然他这种凡事为自己都留一条后路的做法让我觉得不是很爷们,但是不得不说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一城军防是赌不起的,只是我对于这几百人能否守住云母窄口存在很大的疑虑,或许他正在调兵遣将往这边赶吧,又或许他打算让我们出来扛起守住云母窄口的大旗?
天依旧闷着,雨没有落下来理论上来说对我们是有利的,因为我们的炮仗炸狼计划存在能实施出来的可能,我在后方都隐约听到了一些炮仗声,不知道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真的将对方炸的夹着尾巴逃窜。
啊办终于在外面打探了消息回来,不过他的消息委实的不给力,或者说是战况不怎么给力,因为现在我们的士兵已经出去打扫战场了,而出去的这一千五百人中,没有一人归来,只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回来几个重伤的伤员,现在正在帐子里医治。
虽然这种结果是早能料想到的,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感慨,毕竟那是一千五百条生命不是一千五百只跳骚。
我觉得我不能太过于冷漠,只以一个看客的身份看待这场战争,我应该要关心一下这些伤亡的士兵,虽然我不能同他们一样对国家抱有深切到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感情,但是他们好歹也曾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会有思想和喜怒哀乐,而我这个没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应该去了解一番作为丰富自己阅历的一部分,所以我将自己定位成了战地记者,仗着我那首富老爹罩着可以悄悄的放肆一下,偷偷摸摸的就摸去了医治伤员的帐子。
那仅存下来的伤员只有一个是肢体健全的,没有被狼咬也没有被斧子砍,就是看起来人有点傻了,躲在角落里抱着头发抖。
我猜想他该是被如此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毕竟按照啊办的说法四方城许多年都没有过战争了,刚刚上战场害怕很正常,心里承受不来也能理解。本着对孩子关切的态度,我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想要过去温柔的安抚他一番,看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抚慰他心灵的创伤。
那孩子说他现在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我,看到的全是一个个的战友被狼咬死,被斧子剁死,被狼牙棒锤死,地上全是残破的尸体,天上全是飞洒的鲜血。
那孩子说他现在闭上眼睛看到的也不是我,看到的是自己被狼咬死,狼撕扯着自己大腿上的肉,被斧子躲子,被狼牙棒锤死,他的头在天上飞扬,地上全是他碎裂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