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浩然,是血河一脉传承中的另类。
相较于一众嗜杀的同门,他克制的简直像个天河剑客。
陈洛阳当初在神州浩土第一次见他,就感觉他简直像是拜错了师门。
因为同血河剑道迥异的心境,修炼又不得法,血浩然修为境界长时间陷入瓶颈。
但他的剑道天赋潜力,着实惊人。
不过正因为如此,反衬得他越发尴尬。
如此别扭的情况下,还能修炼到当前境界才被卡住脚步,实在难得至极。
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嫉妒他的天资,同时又为他有如此惊人天资却蹉跎浪费而感到惋惜。
神州浩土里,在陈洛阳的有心安排下,血浩然终于突破了过往的瓶颈,成功突破至第十六境,立地成圣。
但问题在于,他并非以血河剑道突破。
而是因为兼修与血河同源可是截然相反的天河剑道,血海之中起明星,方才成功踏出那一步。
多年积郁,得到舒张,于是一朝之间,便从低谷直冲云霄,将过去多年不得志全部化作一飞冲天。
可惜痛快是痛快了,接下来他该面对麻烦了。
天河同血河,乃是死敌。
跟他有相同遭遇的天地传人“大矩剑”王地,此前被自家抓回去后,眼下便被软禁看押。
没有被清理门户或者废去修为,在很多外人看来,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而血河这边的血浩然,却似乎更加自由,眼下在血云中安静待着,自顾自打坐修行,闭目养神。
然而在他身上,能清晰感觉到正气压倒戾气,天河之剑压倒血河之剑。
整个人在血海里格格不入,仿佛油滴进水。
不过,没人禁制他的修为,也没人看管监视他。
倒是有其他血河弟子向他投来诧异好奇的目光,但似乎所有人都接过吩咐命令,于是无人靠近,任凭血浩然这个另类,自己一个人盘坐在血海里。
血河老祖似乎也并没有管他的意思,放任他待在那里。
陈洛阳化身而成的血暗天见状,若有所思。
遮天蔽日的庞大血海,这时轰然震动,在天际间扩张。
血海同仙山之上倒悬的天河发生碰撞,两道绝世剑意各不相让,挤压对方的空间。
远处一片山峦中,陈洛阳本尊同应青青、谢不休二人,远远望着双方正面碰撞的场面。
“教主,咱们已经被血河老祖和老剑仙发现了吧?”谢不休略有不安的问道。
“无妨。”陈洛阳视线望着远方,没有回头:“各家都有代表来观战。”
谢不休恍然。
今日之战,又不同于以往,天河同血河之剑说不定会彻底分出胜负。
这对红尘界来说影响不小,是以各家都会密切关注。
这时远远望去,就见天河在空中血海的挤压下,不断向内部收缩,呈现退让之势。
不过,越向内收,天河反击力量也越强,血海的挤压速度,在渐渐变缓。
谢不休赞叹着说道:“天河守山大阵虽然比不上西秦都城,但胜在阵法变化灵动,布阵简单,更多依托于老剑仙个人。”
若不然,政阳城上老剑仙等人同天魔激战之际,血河老祖临阵撤下去寻燕明空,肯定会顺手攻打空虚的天河山门。
彼时天河留守之人也知自家危险,直接转移,并不固守。
反正他们走精英路线,门下人丁稀薄,把典籍丹药一类打包就走,没有家大业大转移困难的问题。
血河老祖跟天河打了一辈子交道,对此了解颇深,自然也不去费那个精力。
同老剑仙斗了一辈子,趁人不在踢人山门只为出气这种事,早已不在血河老祖考虑范围内。
说起来,他血河的山门状况也差不多。
及至后来老剑仙和大部天河高手返回,便即重建天河山门大阵,一切运转如故。
除了老剑仙本人负伤在身以外。
天河守山大阵的力量,更多和他本人状态挂钩。
现下重伤未愈,面对血河老祖这般知根知底的老对头,哪怕依托大阵,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老剑仙眼下唯有尽力支撑。
他老而弥坚,韧性十足,掌控天河,将血海阻挡于外,虽然天河被血海压迫后退,但脚步稳健,不显溃败之相。
“云几重,你受了伤,我专程前来探望,何必拒人于门外?”血海中,响起血河老祖的声音。
老剑仙的身姿,隐约凝结成光影,出现在天河上方,面容平静:“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套了。”
“也是。”血河老祖淡然道:“你死我活就对了。”
“你我两派,不存在乘人之危一说,但现在天魔重现红尘,说一句唇亡齿寒不过分。”老剑仙语气平和,并无畏惧之意,似乎只是在陈述简单事实。
而血河老祖比他更平静:“今时不同往日,与百多年前相比,情况已经不同了。”
老剑仙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跟以往一样,你我剑下分胜负。”
“今天要彻底分胜负,所有一切都见个分晓,以前攒下的账,全都算清。”血河老祖言道:“这是我门下的人,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