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华拿眼觑她,端起酒杯,先敬了她一杯,杯沿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从前的恩怨先放一放吧,我先敬你一杯。”
王羽兰酒杯一顿,静静地看了秦凤华一会儿,蓦地收了脸上的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凤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玩味道:“你不傻嘛。”
王羽兰黑脸:“秦凤华,你是不是找骂,”她停了停,想了想,还是憋不下这口气,于是当即骂回去,“你才傻,你镇北侯府全家都傻。”
秦凤华“噗呲”一声笑了,还是那个王羽兰,没变。
她叹了口气,全无贵女形象地向后撑着手,身子后仰,仰头望着船顶,明明杀机已现,这一刻心底竟然有一些放松。
王羽兰看不惯秦凤华这一副懒散的样子,骂她:“你好歹也是京城第一美人,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坐没坐像,像什么话,你给我起来,坐直了!”
秦凤华不起,转头看她,说出的话险些气死王羽兰:“我不。”
王羽兰心头一哽,嘴巴里的话冲口而出:“秦凤华,你今天吃错药了?有病就去治,别耽误治疗,真傻了可就嫁不出去了,世上可没有第二个容景……”王羽兰话冲到一半,脑子才反应过来不妥,她虽然与秦凤华不对付,但并不想拿秦凤华已死的未婚夫去戳她的心窝,怪没意思的,于是当即吞了话头,不往下说了。
王羽兰心底忌讳,秦凤华反倒一脸满不在乎,还冲她笑了笑,脸上满是漫不经心:“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吧,等过会儿,事情起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秦凤华打哑谜似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叫王羽兰恨不得掰开她的嘴往里掏话出来。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王羽兰语气带了急。
“没什么事,你不用替我操心。”
王羽兰啐了她一脸:“呸!谁你替操心了,你爱死去死去,你死了,京城第一美人就是我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你出殡我都不给你哭丧!”
丝竹声渐渐地起了,秦凤华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看了看门口,终于坐起身来,正色道:“好了,不跟你贫嘴了,你记着,等一会儿无论出了什么事,走为上。”
王羽兰蹙起眉头:“走?我往哪儿走?这是在船上,四周都是水,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话说完,转念又一想:“你是不是事先就已经知道今晚有危险了?”
秦凤华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知道有危险还来,”王羽兰像看傻子似的看她,眼睛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你是不是傻!”
秦凤华苦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以为我愿意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防不胜防呐。”
王羽兰想一想,也是,当敌人想置你于死地的时候有千万种办法,躲是躲不过去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王羽兰忽然兴奋了,她眼睛晶亮地看着秦凤华,热情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秦凤华:……我让你躲远点,没让你往火坑旁凑。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能处理。”
王羽兰认真地看了看秦凤华,出口的话语虽然是帮忙的询问,但语气里却透着满满的跃跃欲试:“真不用?”
秦凤华无语:“真不用,你回去老实待着吧。”
王羽兰失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秦凤华没听清,然后端着酒杯,回了自己的位置。
天光落,月华出,同州湖畔,灯火寥寥,夜船缓缓行于湖上,寒风拂起,小波微荡。船舱内,丝竹依旧,娇客含笑,一切如常。
王羽兰支着脑袋,心意阑珊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间或抬眼看一眼对面的秦凤华,又或者转眸看看外头高挂的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