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苦空空,八苦中的老幺,关于他,苍龙和小怨的评价差不多,并且都说他目前的状况可能不太好。
结束八苦的话题后,双方又稍微聊了几句狗娃子的事,牧北便起身告辞。
他知道孤儿院眼下正身处困境,但他无意涉入其中。
恒没有挽留,询问是否要让聪过来道个别,牧北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大概……以后会再见面的。”
闻言,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又走回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踏出大门口时,牧北停住脚步,回过头,朝校园里操场的方向遥遥望去。
此时正隐隐有欢笑声从那儿传来,大概是狗娃子和它的小伙伴们在庆祝重逢,也不知具体是怎样的情景,狗娃子它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会怯怯的吗?
作为庆祝会的主角,会害羞得躲起来吗?
还是说,因为是跟小伙伴们在一起,所以会表现得不那么胆小吗?
牧北平静地看着,心底忽然升腾起了奇妙的感觉。
传入耳中的是稚儿的嬉闹,他却仿佛听到了种子发芽生长,破开泥土与黑暗的声音。
前几日半山集市崩塌之时,他站在山脚下遥望废墟,于那份绝望中生出希望,死寂中绽放新生的安静中感受到了力量,而今日,他到访孤儿院,从这份需要细心呵护,看似一碰就碎的弱小与稚嫩中感受到了力量。
大约,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是有力量的。
牧北收回目光,藏起了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道:“不错的地方。”
此行他并没有见到多少东西。
但他又已经见到了足够多的东西。
……
牧北说完后转身便走,但听到他话的恒却神色发愣。
她被这简简单单、语气平静的五个字彻底惊住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一行人已经朝外走去。
恒追了两步,但很快停住,没再靠近,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她将手放在剑柄上,便仿佛得到了无穷的勇气。
“您真的这样认为吗?”狼族少女用质问的语气大声说道。
凡人质问神明,何等不敬。
牧北朝小怨微微摇头。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当然。”
以前的他怎么想,他不知道,但现在的他从没否认过,也无法否认这些东西的美好。
终究,他只是个凡人。
一个知晓自己是神明的凡人,一个认为自己是凡人的神明。
一个如此复杂的凡人,一个如此矛盾的神明。
这半年多来,小怨想要找兔子小姐,牧北虽也有出于安全的考虑,但更多的其实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去哪,该做什么,所以便陪着她找而已。
他像是幽灵一样徘徊在这片废墟上,看着虚假的废墟中长出了真实的花朵和杂草。
而他则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就那么看着,注视着,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有时候,牧北也会问自己,自己这么看着这个世界,究竟是想看到什么?
美好的东西吗?
丑陋的东西吗?
不知道,或许都可以。
他或许在找一种冲动,因为堕落为凡人的他无法作出选择。
恒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她觉得神明的背影在这一刻竟看上去有些脆弱,像是快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似的。
这让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但她的眼神依旧专注认真,好似里面藏着十万分的执拗,追问道:“那么,您会改变想法吗?”
这一次,牧北停了下来,但依旧没有回头。
他从小怨手中接过笨猫团子,轻轻抚摸着、抚摸着,沉默片刻后说道:“谁知道呢。”
说罢,他朝后看似洒脱地挥了挥手,便重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恒依旧伫立在孤儿院门口,久久未动,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
直到一个充满困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是谁?”
问话者是炎狼。
迟钝如他,到了这一刻也开始意识到,这次来的客人似乎有些不寻常。
……
他是谁?
又或者该说,祂是谁?
恒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答案——祂是世界诞生之初唯二的神,是神话时代遗世的仙,是六千年前灭世的魔,是这方世界的轮回本身。
但若说具体名字,祂是没有的。
因为祂不曾给自己起名。
而凡人又岂有资格替其命名?
故事绘本中出现的不过是无知者的杜撰,神话时代能接触到相关秘辛的人都知道,那位真实存在的神明没有名字。
同时,祂也无需冠以任何其他的名讳。
祂便是祂,是法则崩碎之后世间唯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