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另一边,蒲洪和姚弋仲正在举棋不定,姚弋仲道:
“老洪,你说,我们要听那个小丫头的话吗?”
蒲洪沉思了一会道:
“中华楼凉星闻名天下,这两天我们也看到了,她的确不像虚有其表之辈!”
“什么醉月凉星,是吹出来的吧,汉人一向夸大,尤其是女娘,那群软腿的汉人男子,什么都不看就看长相:但凡稍微标志一点的,都被吹捧到了了不起的地位,就如那个羊什么的皇后,要是没有他,汉赵也不会衰落得这么快!这丫头比之更甚:论相貌那是一等一,要说才华嘛,也是有的,最起码比那些大声说两句话就吓得晕过去的软脚羊强多了。”
蒲洪沉默不语,想了半天道:
“如果我们现在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像那小丫头说的一样,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一来你我只带了这点人马,这么长时间来,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除非刘曜是死的,否则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他现在一心一意咬死了王爷,没时间顾及我们,万一追上去他恼羞成怒调转矛头对付我们,那我们这点人马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二来我们一走,这里势必要有个交代,那小姑娘是个明白人,我们不去打扰她,她也绝不会再为我们善后,那这些人要么放弃,要么全部带走,而带走却是实打实的累赘,尤其我这边,我们氐人这些年变化好大,跟这边的许多汉人都沾亲带故,这么一来就只有放弃,那我们这些天来的努力真就白费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先按兵不动,随时注意王爷那里的动向,汉人心眼子多,也许那小丫头真能看出什么来也不一定。万一到时候王爷真有危险,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赶去的。”
姚弋仲眉峰紧锁,显然对董怜的话很不以为然,石虎于他二人有知遇之恩,然为了保险起见,这已经是最妥当的处置方法了。
可是等来等去,没等到石虎脱困的消息,却等来了刘曜兵围洛阳城,猛攻数次不下的情况下,刘曜怒极,掘开了洛阳旁边的黄河堤坝,引黄河水猛灌洛阳。
这下蒲洪和姚弋仲坐不住了,一边传令急调属于自已的兵力,一边草草安置了已经招纳来的一部分人,几乎就等于放弃了他们,随即军队开拔,火速赶往洛阳。
当然这两人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去找过石闵和董怜,却被告知两人已经前往下一个地方接着纳降去了,蒲洪连忙派人专门找石闵详述了这些事,奈何听了董怜的话后,石闵对其深信不疑,反而劝这两人不要轻举妄动,姚弋仲连连摇头,董怜也就罢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真见识,可石闵居然还跟着她胡闹,随着女人的肚皮走,由此可见石闵也不过是跟刘曜一样的浅显之辈,什么勇猛睿智,都是吹出来的而已。
董怜知道这两人离开,只是淡淡一笑,洛阳的消息她也知道了,虽然黄河几乎每年都有水患,但洛阳地势较高,而黄河流域的开发,也还远没有到后世那样穷凶极恶的地步,黄河现在还不是地上河,再者科技的限制,使得刘曜也不可能像后世某人一样,使用炸药炸开花园口,造成那么大的深度和范围,由此使得黄河泛滥,形成大面积的黄泛区。所以用黄河之水围困洛阳,只是会在洛阳那里造成一些浅显的内涝,还达不到摧毁的程度。
更何况石虎根本不在那里,刘曜耽搁的时间越久,处境就会越危险。最多五天,石虎大军一定会回援,届时,刘曜的末日就到了。
事情果然照着董怜的预测往前走,尽管洛阳城被泡在了黄河水之中,但石生的防御却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久攻无果的情况下,刘曜只得分兵袭击了河内、荥阳等地,使洛阳彻底断了与其他城市联系的通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城。
石虎兵败归来与刘曜四处攻城略地的消息一起传回了襄国,石赵的朝堂上此时吵得不可开交,石虎和程遐分作两派,正激烈的争辩着,互不相让。
石虎道:
“皇上,这次的战事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乃是诱敌深入的诈降之计,如今刘曜已经被我引了出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变数,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程遐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啐了毒一样看着石虎道:
“好一条诈降之计,不会假戏真做了吧!王爷归来之时可是好生狼狈,四万轻骑十不剩一,若非有个好儿子,就连王爷这条命,也已经交代了吧,中山王爷为国不畏生死,果然忠心耿耿,令人钦佩!”
石虎对这讽刺勃然大怒,这也是这次出师唯一的败笔,谁会想到,刘曜居然将自己的贴身护卫倾巢出动,就为了截杀他,也正因为这一点,才给了程遐这个老匹夫无法推诿的借口,看来给这老东西的教训还不够!
程遐显然也明白石虎眼中的警告之意,可事到今天,他已经豁出去了,昂然道:
“老夫光明磊落,此心天日可表!哪怕将来我全族尽遭屠戮,老夫还是要说!皇上,刘曜此时兵锋正盛,我们应当避其锋芒,不与其正面接触,想来依靠洛阳城坚固的城墙,又有石生坐镇,应该不会被攻破。刘曜孤军深入,后备粮草必定不继,时间一长,他必定会退兵!襄国周边就剩下了十五万大军,王爷若全部带走,届时鲜卑来袭,我们怎么办?再或者到时候刘曜与鲜卑同时夹击,我们千里奔行,本就疲惫不堪,还要腹背受敌,那不是汉赵还未怎样,我们就先亡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