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屋里说吧。”吴言突然指了指冉少棠又皱又脏的衣服,关切道:“小的怕一直站在风口处,公子刚出过汗,着了凉。”
冉少棠低头一瞧自己这身与终九趴嬉闹出来的狼狈,笑了笑:“好,进屋说。”
二人进到屋里,屋内小厅里早就摆好了洗漱用的热水,红泥炉上烧着滚沸的热茶。
这一般都是秦晓月替少棠早上练功时,提前准备好的。
少棠坐下后,提壶想要倒茶,吴言抢过去:“我来吧。”
冉少棠也没再让,放手让他去做。
吴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冉少棠,她喝了一口点点头,对对面站着的吴言说道:“你也坐吧,自己倒一杯,咱们边喝边说。”
吴言稍一犹豫,看到冉少棠眼中并无虚让之意,表情郑重的挨着凳子边坐下来。
稳了稳心神,他才似回忆往事般,眯着眼睛娓娓道来。
“我怀疑骨万槁是细作。而且,他还在做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秦晓月急冲冲从外面跑进来,推开门看到吴言也在,便停下脚步,退一步站到了门外。
冉少棠瞪她一眼:“慌慌张张做什么?我有没有教过你,遇事要沉着冷静。越是急事越要稳重。”
秦晓月瞄了吴言一眼,呐呐说道:“婢子知错了。”
“嗯,回去罚抄道家心法十遍。”
“啊?公子,能不能少抄点?”
“那就十五遍。”
“好吧好吧,婢子领罚十遍。”
吴言偷瞄过去,看到秦晓月一张俊俏的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跑的,还是羞的。
他又抬眼快速的看了看冉少棠。
听闻秦晓月是冉少棠的贴身婢女,十分能干,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对待身边得力之人都这么严格,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更要谨慎用心些才行。
想到这儿,他不由挺了挺脊背,站到了一边。
冉少棠看了看坐的好好的、突然站起来的吴言,抬眸问门边沮丧的秦晓月:“说吧,何事?”
秦晓月敛了敛心神,平稳了刚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气息,这才回道:“丰宗主带着谢公子来了。正在前院追着打终山主。”
冉少棠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秦晓月描述的美好画面,唇角上扬:“打着了吗?”
秦晓月摇头:“目前没有。”
“那你接着去观战。打着了再来报。”
秦晓月应了声“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别扭的站那儿在抠门框。
“还有什么事?”冉少棠心情格外好,语调都飞扬起来。
秦晓月瞅准机会,赶紧说出心里的小九九。
“谢公子说冬月里周饶国的幽州城里要举行美食大赛,公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商机呢?”
冉少棠挥手:“冬月的事,冬月再说。抄来了心法再来跟我说话。”
秦晓月一脸失望的瘪瘪嘴转身要走。
“等一等。”
秦晓月立即满脸笑容的又转过身,目带希冀的看着冉少棠:“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冉少棠指指吴言:“从今天起,吴言跟着我。把吴言带到三七那儿,让他教教吴言规矩。安排他一些立所能及的事情先做着。一个月后我要考核。”
秦晓月失望地“哦”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吴言一眼:“你跟我走吧。”
吴言看了看冉少棠,冉少棠笑着嘱咐他:“去吧,平日里多吃些,把自己赶紧养壮点。”
吴言愣了愣,心中感激的应了声,跟着秦晓月离开了少棠的居所。
冉少棠简单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袍子,头发扎高成一束马尾,整个人精神抖擞的走向前院。
师祖来了,有好戏看了。
她眉眼含笑的在游廊里东拐、西拐,穿过一个月亮门,就听到丰让咆哮的声音震天动地。
她不由得弯唇。
这老头,自从药王宗有了进项,不再算计着过日子,底气一天比一天足,都学会打骂爱徒了。
终九畴求饶的声音夹杂在丰让的咒骂声中。
冉少棠心道:还是要我来救你吧。
“师祖?做什么呢?气大伤身,这是不打算长命百岁了?”
冉少棠的声音落下,人也站到了乱轰轰的前院里。
院子里除了丰让与终九畴,并无别人。
估计是不想让终九畴太过难堪,都选择在这种尴尬的时候避开。
怎么说,也是震慑九州的修罗宫少主,被一个老头追着打,传出去实在有失体面。
终九畴也是故意逗丰让开心,才没有跳墙跑掉。而是绕着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一前一后的你追我逃。
地上的银杏叶被二人踩的哗哗作响,绕着树根打转。
冉少棠的突然出现,令一直不能得逞的丰让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不再继续的借口。
他喘着粗气扶着树干,捶胸顿足,指挥冉少棠:“去,快去把这个小混蛋给我抓过来。师祖我要动家法,让他知道什么是药王宗的规矩?”
冉少棠听到“规矩”二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一直觉得终九畴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处,两人都是规矩的破坏者。
惺惺惜惺惺。
她望着跑了半个时辰仍旧呼吸正常、云淡风轻的终九畴,决定与他站在一条战线。
她走向丰让,掏出手帕帮他擦额头上的汗水,边擦边道:“早就让您多锻炼一下身体,这样有助于长寿。平时没人管得了您,现在好了,有小师叔在,每天就这么绕着这棵树跑上半个时辰,百日后身轻如燕,还能吸引半老徐娘投怀送抱,给境山添一桩喜事。”
丰让夺过手帕,骂道:“你个冉小鬼,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都敢编排你师祖了?是不是想让我给你阿母写封信,把你招回去成亲?”
丰让忌讳着终九畴在,说的比较隐晦,只有少棠听出他的威胁之意。
登时也毫不示弱,反唇相讥:“师祖,从你被偷请柬到今日,可有十日之久了吧?从境山到昭亭最慢也就五日路程,何况还是在半路上被偷的。那几日师祖去了哪里?要是真着急生气,真心想来参加杏林大会怎么不早点来找小师叔?”
滔滔不绝说完,丰让因为心虚,一张老脸腾的泛起红晕。
“胡说,师祖我生病了。路程才耽搁了。”
“生病?相思病?”冉少棠说完,立即后跃离开挨打范围。
果然丰让追上来就要揍她,可惜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冉少棠直接跳到树上,笑了两声。
“师祖,脉学宗的凌掌门也未参加杏林大会,是不是你们一起游山玩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