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坐在张望家的土院子里的木头台阶上, 将大门敞开,看着小蛇们扭着柔软无骨的身子大摇大摆的在门外小路上 逶迤而过,有的扬起信子朝着张望家探了探头,似乎是闻到了恐怖的气味转过身一溜烟就不见了。
张望妻子推开屋门,身上裹着一件外袍,走到白寒烟身旁也坐下,看着外面的成群的蛇孙,一脸担忧的道:“韩公子,我家相公去捕蛇,会不会有危险?”
白寒烟回眸,见她苍白的脸上全是不安和焦灼,勾起唇微笑的安慰道:“放心吧,有神医的灵药,你家相公不会有危险的。”
张望妻子点了点头,抿着唇不再言语,只焦急的看着门口,希望下一瞬丈夫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寒烟微叹息,目光也落在门口, 此刻天上的日头已经偏西,她也在暗暗等待着王家的消息。
日头已被时间磨尽,天色已近黄昏,漫天云霞如染了一层血色,被夕阳烧灼得渐渐乌黑。
忽然,一抹粗布衣服进入了眼帘,张望终于是迈进了门口,他的妻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抬腿向门口的男人跑去,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声音里带了哭腔:“相公,你总算是回来了。”
白寒烟也站起身,轻笑着看着门口相拥的男女,张望一手搂紧了怀里的女人,脸色却羞的潮红,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道:“有神医的灵药呢,还怕个啥?”
“这是自然,我那药是有灵性的。”段长歌也从屋子走出来,眼带笑意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张望看着他竟有些微怔,反应过来便犹如看到了天神,一脸虔诚的对他躬身作揖,恭敬道:“仙人呀,您真是天神下凡,您给我的灵药果然有灵,那蛇根本就不怕人,很多捕蛇的乡亲都被咬伤了,可,可那蛇却像是惧怕我似的,遇到我就躲,连我的身前都不敢进。”
白寒烟回眸睨了一眼段长歌,见他神色间从容不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无声的鄙视了他一下,回身看着他夫妻二人,故作一脸诧异道:“是么,竟真的这么神奇?”
“是啊,是啊,我同他们说,我家里来了一位神医赐我灵药,他们都要来向你求药呢?”张望看着段长歌,一脸崇拜。
“他们?”白寒烟心下微动,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自然是王家的人,他们见这灵药神奇,都想求得一份用来防身,这会儿他们怕是快到了吧。”张望回身瞧着门口的小路,双眼蓦地一亮,道:“来了,来了,王家的人来了。”
白寒烟略吃惊的看着段长歌,没想到王家的人真的来了,段长歌冲她挑眉,面容颇为得意。
张望屋内,破木桌子上燃了一盏油灯,段长歌端坐在火炕之上,烛火摇曳中闭目轻阖,绯袍缓带,神采飞扬,气度闲雅,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王家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素衣管家打扮,一双眼却精明的很,他瞧了一眼炕上的段长歌,见其如此年轻,不由得问扬起下巴,有些怀疑道:“你就是张望口中的那个神医,能驱蛇?”
白寒烟心里有些憋闷,这个人口气有些无礼,看起来并没相信段长歌的手段,于是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位公子,我家仙人也是随缘的,瞧着面善的自然帮上一手,若是没有眼缘的,我家公子便是瞧上一眼都不愿的。”
那男子被白寒烟噎的够呛,却也是沉得住气的,对段长歌微附身道:“这位仙人,眼下状况您也是知晓的,您可有法子治我王家的蛇患?”
段长歌并没有急着答话,过了好久才缓缓睁开眼,双目似朗星灼灼,慢悠悠的从腰间摸出一柄折扇,唰的打开,笑的温婉儒雅,潇洒地扇动地手中的折扇,笑意却是不见眼底。
白寒烟瞧着那扇子双眼微眯,那是她的折扇。
“蛇喜湿气,因难而迁,它本来蛰伏在井底,只因地上人家劫难难逃,才不得不举家迁徙。”段长歌缓声沉吟道。
那管家闻言却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如见神人,忙整了整衣冠,拱手作揖,长长地行了一个大礼 :小人乃是王锦大人老院里的管家马镇丙,方才如有怠慢,还请仙人恕罪 。
段长歌摇了摇扇子,脸上没什么神色,只是淡淡道:“你说说吧。”
马镇丙感激的又长揖一礼,才道:“今日王家水井突然干涸,小人着人下井引水,不料却从那井中爬出近百条蛇来。小人现已命人把井堵死,但仍有蛇群四处蜿蜒,真是举宅难安,还连累王家铺的百姓,实属罪过。还请仙人指引破解之法。”
“破解?”段长歌斜睨着他,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家主人都死了,还如何破解,不如去求你家主屋供奉的那尊妖佛,问问它可不可以保你王家家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