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因为风,而是因为乔初的话,让她在这一刻想明白了许多。
纪挽月从醉花楼里走时,已经答应了段长歌,将地牢里岁寒和常凤轩的尸体给他,可不过半个时辰,他竟然竟将白寒烟的藏身之地暴露给了无涯老人和杨昭。
纪挽月的目的很简单,他不想让白寒烟受伤,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段长歌对白寒烟的感情,他必定拼了命也会护着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段长歌死。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白寒烟仍然不敢相信,曾经那么让她信任的人,让她负了情而愧疚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没有变过,是你不了解他。”乔初负手在窗下,风带着他的发在身旁缭绕着,传来的语气也很淡:“自始自终他始终没有负的人,也不过是一个你罢了。”
白寒烟闻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的确不了解纪挽月,也不曾用心去了解过他。
“他为什么非要至长歌于死地不可?”白寒烟想不通,段长歌没有野心,不会在仕途上对纪挽月造成任何威胁,若单单是为了得到她,白寒烟不信他会这么糊涂,杀了段长歌,她也绝不会独活,两败俱伤得办法,纪挽月决计不会做的。
除非……
白寒烟微仰起头,正好对上了乔初回望过来的眼,却见他的唇边挂了一抹凉薄又寡淡的笑容:“不错,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一点不难猜透。”
白寒烟脸色铁青,一时浑身颤抖不已,不自觉的她又想起在绮罗族,永乐帝临走时回望过来的眼神,阴冷的如毒蛇一般,就如同地狱里的索命阎王一般让人恐惧,如今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能让她在脑中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所以,这也是我和段长歌联手的原因,因为我们得目的都一样。”乔初笑了笑,看着白寒烟似乎颇为高兴道:“从绮罗族回来,皇帝便见着段长歌的选择,他还是选择了你,这也给了永乐帝一个杀段长歌的理由和决心。”
乔初说着这话,声音里泛起了讥嘲,不知是嘲笑永乐帝,还是段长歌。
“他还是容不下我,容不下段长歌。”白寒烟自语一般的说着。
下了雨,窗外的风一阵紧似一阵,眼看着天色入了秋,微敞着的窗窜进来的风在屋内荡来荡去,寒意透过衣袍,沁得肌肤冰冷,白寒烟被子里的双腿屈起,头伏在腿上,伸手抱住了自己。
感觉到自己所处的床晃了两晃,连眼前白玉盯着自己的脸也晃了一下,白寒烟此刻才后知后觉的道:“我们是在船上?”
“是啊!”白玉一双眼泛着波光,他抿唇而笑,好像双眼中有金芒万点:“我第一回坐船,当真是有趣,寒烟,你是第一回坐船么?”
白寒烟神色一顿,想起她当年初入京城之时,便是在锦衣卫的船上,与纪挽月交了手,当时若不是段长歌来的及时,她恐怕就会命断江无极的手中了。
白寒烟忽然抬起头,似乎想明白了一般,好看的水眸似乎精芒一闪,她急声道:“莫不是,我们在等的人就是……”
白寒烟的话只说了一半,她瞧见了乔初又望着窗外那双眼,陡然锐利起来,而后,水浪被破开的声音聪外传了过来,且越来越大。
“瞧,他这不是来了。”乔初讥唇道。
白寒烟从床上坐起身,借着房间内灯光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黄昏之中,山顶的轮廓当真宛如水墨画扇,悠远绮丽,除却那突来的暴雨,让一切变得乌云如墨,遮住了光亮,让一切变得朦胧昏昏,看的不真实,只能听见骤雨溅得船顶雨声淅沥,便是锦衣卫的大船破水的声音。
没过了多久,白寒烟感觉船身一顿,然后有一个人走上了船,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雨似乎越来越大,白寒烟却想,段长歌那件绯红的锦袍应该会被浸湿了吧。
门被推开,纪挽月披着一身凉意和雨滴走了进来,白寒烟并没有抬起眼,低垂着头坐在床边上,纪挽月的眼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旁白玉似乎看出了什么,一个闪身竟然挡住了二人中间。
纪挽月的视线被遮住,双眼陡然一沉,白玉缩了缩脖子,将求助的目光落在窗下的乔初。
纪挽月嗤笑一声道:“真没想到,你们二人现在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