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他一样,杀了我,杀了我的孩子,对吗?”
女人忽然开口问我,眼里的挣扎逐渐散开,连带着红血丝,一起在眼眶里炸开,像是一团烟花,绽放的没有任何期许,只剩下一片接着一片的仇怨。
我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措手不及,望着对方,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我杀了她,我不是罪魁祸首,或许那人已经死了,或许还活着,哪怕像是蝼蚁,我也知道,这样的人,这女人该是不会让她活过来的。
“不是我杀了你,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孩子,她还好吗?”
我看着女人往前走了几步,背后的蜘蛛已经不在动弹了,静静趴在地上像是埋头俯首等待救援的小兵。
女人仍是在看着我,不过眼神悠远而荒谬,带着些许不解,也有很多疑惑。
过了会,她摇了摇头,盯着我将眼神移开,淡漠的视线没有任何温度,慌乱迷茫,她像是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只能将本就煞白的脸憋得通红。
这是丹橘长老的功劳,是了,这是丹橘长老的功劳,她身为这女人的载体,尚且算是一个心脏仍是会健康跳动的人,脸色涨红,这是人才有的特征。
女人将声音捏的很细,但没有在唱戏,只是抚摸着墙壁,像是在隔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三层皮肤,完整的皮肤,总是能给更多人带来张扬和期许。
“我不知道她还好不好,她死了,是好?还是不好?”
是啊,死了的人,你能知道她是好还是不好呢?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期待,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死了比活着要好呢?
我强行收回自己随意散发的思绪,盯着她,看着对方苍白无神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身影,那是我?怎会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一向是自信的,我一直坚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舞足蹈,都是多余。
但这一刻,我迟疑了,透过这女人的眼神,我看到了太多。
有在戏园子里唱着青衣的戏子,那举止,那眼神,放在现在,那是一个大家,足以让更多的人喜欢。
我也看到了一个整日里在淡淡笑着迎接每一位客人的妓女,她是卖艺不卖身的,但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会以为坚持多久,所以强行破了她的身子。
女人的脸上逐渐从苍白转为嫩红,她不在演唱,而是以色侍人,她是倚红楼里的头牌,她的一夜,千金难求。
我还看到了一位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女人,整个人缩成一团,一身麻布早已被过路的泥浆和来来往往欺辱的鞋子踩破,碾成碎沙,她的身上沾染了很多血迹,头发散乱,整个人在不断颤抖,僵硬的坐在原地,她伸着手,保持双手朝外张开的姿势,像是在等待着迎接什么?
只是现在,她的双臂之上搭着一件衣服,花裙子,一看便知道是小姑娘的。
裙边之上修满了兰花,还有桃花,粉嫩粉嫩的,好看极了,这样一件被春意阑珊包裹的外衣,不是适合这个街道,但小姑娘确实是生在这个小巷子里的,生来,便是沾染了一身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