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通过后视镜看了老何一眼,见老头老脸发窘,不禁哭笑不得。
我就觉得老头说的有些不尽不实,敢情还是财迷惹的祸。
我倒是真好奇,老头说他死前已经做好了所有安排,他名下那么多的房产,最后给谁了呢?
见季雅云似笑非笑,我突然想到她在急救室里的表现,忍不住问:“你现在能看到鬼?”
季雅云点点头,说自从那次从绿皮火车上下来,她就总感觉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直到昨天晚上,她才将多出的那一部分记忆彻底融会贯通。
季雅云说,那应该是娟子的灵识附着在她身上时,将萨满的一些法门留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也不怎么意外,玄门术数本来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单单只是照本宣科的传授,那也就不叫玄门了。
现在想来,季雅云从最初被鬼魅缠身,到如今几乎成为一个女萨满,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呢?
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老何叔死了,还特意来接他的?”
季雅云脸上又露出惯有的茫然,后座的老何忍不住插嘴说:
“如果我没猜错,她这个账房,应该已经正式登记入册了。一旦载入阴阳驿站的账册,就等于是和驿站签下了契约。作为管账先生,她理所当然的会知道某些事。至于账房是如何获得这些信息的,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见季雅云朝我点头,我一怔之后,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
账房接收到的‘信息’,明显不可能是来自阳世。
如果说账房本人不能拒绝、甚至连这些信息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而是只知道执行,那季雅云岂不是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老何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摇着头说:
“这种事你不必想的那么悲观。你可以反过来想,假如她没有和驿站扯上关系,她现在过的又是怎样一种生活?更干脆的说,如果她没和你有牵连,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囫囵个的活着,还是早就该死了?”
我和季雅云对视一眼,彼此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回想起来,我和季雅云的牵连,似乎是在我七岁那年住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我在东北,而她却远在四川丰都。
然而,她却莫名其妙的和凌红一起去到了我的病房。
根据季雅云的说法,那时她和凌红同时遇到一个穿黑袍子的人。
那人说她二人即将遇到生死劫难,只有答应照顾我,才能逃过凶劫。
季雅云当时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只是因为心地良善,才在病床边守护了我三天三夜。
而现实中,她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正因为如此,她和凌红才错过了计划的行程,错过了那辆失事的大巴……
或许老何说的对,有因才有果。
季雅云避过了那场死劫,但代价是,成为了阴阳驿站的一员。
季雅云让我送她回家,想起桑岚,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桑岚现在怎么样?
季雅云眉头紧蹙了半晌,却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正像老何说的,我如今焦头烂额,也就顾不上再去管桑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