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道,“士绅富户家族和宗族在地方,势力巨大,而且威望很高,其下更是有佃户、长工、短工等不少,一呼百应,影响巨大,宗族容易发展成与朝廷官府对抗的地方势力,尤其是未被兵祸肆虐涂炭的南方乡里。南方农村的一些宗族对内团结、对外具有攻击性与扩张性,一旦朝廷政策与宗族、家族利益不符,相关势力就会采取行动来抗衡朝廷官府。”
“如此情况,剿饷加派专征不成,正税也恐难以征收。江南南方之地乃我大明当今最主要的税赋地源,一旦因朝廷政策而发生乱事,后果不堪设想,朝廷征不上税赋,到时候,边关兵将无饷、官府衙门官吏无俸,则天下大乱,朝局更坏。”
“考虑到有一定概率会发生此事,臣与户部大司徒等人两部相商的时候,不得不谨慎行事,均输征派,大家平等而征,以免给人以口实,挑起事端,祸乱地方。”
崇祯皇帝也是知道一些江南之地的情况的,对江南士绅富户的势力心有戚戚,对杨嗣昌的这番话深有同感,不由自主的点头表示同意。
观点同意,但崇祯皇帝还想听听是否有解决方法,在他心中,他也知道加征剿饷对一些贫苦百姓的负担有雪上加霜的害处,甚至是一根稻草压死百姓。
但他无奈。
这时,周大虎上前再次出列说道,“皇上,刚才大司马和大司徒二人担心有理,所虑之事也有可能发生,但臣以为这些顾虑不是不能解决。专征士绅富户剿饷利大于弊,不够之数再想其他方法。”
“各位大臣同僚,皇上,我大明对士绅优待有加,养士二百余年,今之品官及有荫子孙,当户差役例皆免之,何其优也!现在国家有难,在其生活有保障的情况下,出一份......不得,更忌没有准备的大动大立,突然地一反常例。
何况现在内忧外患,一动而牵发全身,说不好,就是一场祸事,给动荡的天下局势火上浇油。
崇祯皇帝按捺住心中悸动的心绪,缓声说道,“此事还要再议,周爱卿忠勇为国,现在又体恤朝廷,忠心可嘉,着有司对接办理,将此事迹明发公布于天下,表彰其为国之心。”
崇祯皇帝接受了周大虎的捐纳,这份忠心,他心里重重的记下了。
一直说话不多,但是是他主管户部的大司徒程国祥,这时却出列要讲话了。
“臣,谨奏,朝廷国库空虚,筹措粮饷困难,众臣和我皇心系百姓,不愿加派于小民身上,臣有所感,想起一策,而不加与小民百姓身上。”
崇祯皇帝眼睛一亮,急速问道,“何策?”
“臣等在户部查阅相关档案税册,发现我朝在京师启建之时,营建的官房数量极大,覆盖人群包括官员、军士以及老百姓、工匠、太学生等各个阶层。这些都是官产,有明确的管理部门,如官员廨舍主要由工部负责登记、分配与维修,民住廊房由五城兵马司征收房钞并上交给户部,军伍营房由兵部掌管。”
“臣不敢扰民,官府专门为外地商人修筑的‘廊房’,分散于勋贵内侍手中,借都城赁舍一季租,可得五十万,以减轻百姓负担五十万。”
只是位于主要街道两边的廊房在实际生活中由于其地理位置开始逐渐变成商铺使用。廊房一般前面为交易的“廊”,后面则是居住的“房”。不过这些官产,大多数都被勋贵太监长期租用不还,历代皇帝还大量的时不时的免了所租勋贵太监的租税,造成大量朝廷租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