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五华还没亮就起来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开车外出兜风。他开门出来看了看,父母卧室的灯还没亮,他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前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声响。他下楼来到堂屋,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出来再看时,灯亮了,他又立即回到堂屋坐下,听到父亲的咳嗽声,知道父亲起床了;听到灶屋里有响动了,知道母亲已准备做饭了。
昨天袁五华将秦刚送到车站后,又将何旭霞送到了一中校门口,正要离开,何旭霞叫住了他,告诉他,刘妹辉这几天会去黄桥镇找刘半仙给他和唐青莲两人算八字,如果青莲八字不好,或者两人八字不合,刘妹辉绝对不会同意他与青莲继续来往。
袁五华听后就急了,忧心忡忡地赶回来,向父亲询问母亲这几天的行踪。袁桂山告诉他,这几天刘妹辉都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不过好像这几天准备去黄桥集镇。他放下心来,准备明天吃了早饭就去黄桥集镇。可是晚上睡下后,他又担心父亲没有掌握母亲的真实活动情况,母亲说不定已经去了刘半仙那里。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见刘半仙对母亲说青莲是个狐妖,千万千万不能跟她的儿子结婚,否则会要了她儿子的命。他叫苦不迭,心想这下完了,他大喊一声“姆妈”后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父亲下楼来到堂屋,袁五华又问了昨天晚上同样的话,袁桂山有点诧异,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袁五华笑着使劲摇头。袁桂山说,这几天厂里在结账,这些人来家里吃午饭,刘妹辉每天都在做饭,哪里也没去。袁五华这才放下心来。
吃了早饭,袁五华驱车来到黄桥镇,把车停在乐群楼酒店门口,便往刘半仙家而来。他送母亲来过这里,知道刘半仙住哪里。
刘半仙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在街头摆摊算命,而是在黄桥镇最繁华热闹的地段租了一空三进间的房子,外头门面做着卖纸钱香烛的生意,中间一间是刘半仙替人推卦算命的屋子,最后面是刘半仙夫妇的生活起居室。
刘半仙早年是一个教书先生,因为一次意外弄瞎了双眼,便做起了算命的营生,又因为有些学识,善于听音辨人,巧舌如簧,能说中一些乡人的心事,时间一长,便被人传言算命推卦极为灵验,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刘半仙为人低调,喜欢别人叫他“刘老师”,深居简出,懂得用合法方式来掩护自己的算命推卦生意,因而能够在黄桥街上长久经营屹立不倒。
袁五华来到刘记香烛店门前,此时店门刚开,刘半仙堂客正在将纸钱香烛搬上门前移动货架,见袁五华前来,笑着迎了上来,询问需要一些什么物品。袁五华便说自己来问前程,求刘半仙指点一下。那女人抬头看了看袁五华,又问了袁五华几句,证实袁五华确实是来算命推卦的,便要带袁五华进去。
袁五华却站着不动,问算命推卦怎样收费。
那女人说:“算一个八字收费十块钱,也有些事主见八字算得好,心里高兴,多拿了三五块喜钱的。”
袁五华笑道:“今天要是我的八字好,我肯定多拿些喜钱。”
那女人带着袁五华来到里面一间屋子里,指着一条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去了内屋。
袁五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屋子并无特别之处,窗户不大,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里面只有两张椅子,自己坐了一条,还有一条应当是留给刘半仙的。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盆塑料绿植。中堂挂着一副八卦图,其他几面墙上空无一物。屋内焚着檀香,有一股清香味。
刘半仙堂客走了出来,对袁五华说:“刘老师来了。”说完后便出去了。
一会刘半仙戴着一副墨镜出来了,径直朝空椅子走去,到了椅子旁边,伸手把椅子往后拖了拖,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然后又把椅子向前移了移,坐正了,把手放在双腿上,这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看见刘半仙坐下去的动作与正常人无异,心里在想,这刘半仙的眼睛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呢。这时听见刘半仙咳嗽了一声,立即回过神来,笑着说:“刘老师,您好。”
刘半仙面无表情,伸手扶了扶墨镜,回应道:“您好。”
袁五华觉得刘半仙墨镜后面的眼睛在看着他,有点紧张。不过他昨日就想好了讲话的内容及方式,马上又放松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刘老师,我有一个朋友与一位姑娘相爱,谈了好几年了,两人感情很好,但是我朋友的父母不同意,认为姑娘八字不好,与自己儿子八子不合。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半仙道:“怎么帮?”
袁五华凑近了低声道:“这几天内会有人来找您给这两个年轻人测算八字与婚姻运程。请您帮忙把他们两个的八字往最好的方面讲,还要讲他们两个婚姻八字和合,是一桩美满姻缘。”
刘半仙听了,缓缓说道:“这位先生,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这人一旦在娘肚里生根了,他的八字与姻缘就定下来了,是不能变动的了,除非遇到高人、贵人才有可能逆天改命。本人对命理略知一二,尚无逆天改命的本领。先生你另请高明吧!”
袁五华呵呵一笑道:“刘老师,我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了,晓得您不但精通命理法术,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哩!我也不转弯抹角,这样刘老师,只要您帮了我这个忙,我给您四百块钱感谢费!这次给两百,事成后再给您两百。”